“空气越来越好了,就是离磨坊街那边有点远,采买要麻烦不少……看来得尽快攒钱买头驴子才行。”
伊芙紧了紧身上的亚麻外套,怀揣着雀跃和兴奋,踏上了这条通往林区的小路。她的口袋里,揣着一份盖了章的拟房产契约,只待格雷那边签好字交接清楚,真正盖着红章的房产契约便会到手。除此之外,她还带了些粗麻布,打算先探探周围环境,再趁着清晨的时光大致打扫一下屋子。
走了约莫一个小时,镇子的轮廓与声响被田野的辽阔和天空的高远彻底取代。道路左侧是开阔的农地,种着不同作物的农田一眼望不到头。右侧则渐渐被野生灌木和零散树木占据,枝桠交错间,隐约能嗅到森林边缘特有的潮湿气息。
伊芙的心跳跟着加快,目光热切地在路两侧搜寻,终于,右侧一排简易木栅栏撞进眼里,那圈起的小小领地,就是她未来的家。
她推开简易的柴扉,随着“吱呀”一声轻响,栅栏内的景色铺展开来。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那片广达120平方米的菜园子。它也被木栅栏圈在其中,这倒省了她不少事,至少不用担心有兔子之类的小动物进来偷吃菜,毕竟这里离森林有点近。
园子被清晰地划分成三大块规整的菜畦,畦垄的线条依然可辨,只是如今大多被各种生机勃勃的野草占据——肥硕的荨麻、坚韧的茅草,还有星星点点的野雏菊肆意生长着。土壤是肥沃的黑棕色,想来种些作物定会有不错的收成,“老格雷把这片地养护得真好,”伊芙暗自赞叹。
菜园东侧,紧挨着栅栏的位置,有一小块空地。伊芙琢磨着等手头宽裕了,可以在这搭个鸡棚或猪棚牛棚之类的,这样以后的肉蛋奶就有着落了。
院子中央,两株樱桃树枝繁叶茂,此时叶片已慢慢染上黄色与橙色,再过些时日,到了深秋,大部分叶片便会飘落,只留下光秃秃的树干与枝条。可一想到明年春天,嫩绿的叶子会重新冒芽,枝头还会挂满红宝石般的樱桃,届时既能品尝新鲜果实,又能酿造樱桃酒、制作樱桃酱和樱桃肉,伊芙的嘴角就控制不住地上扬。
菜园角落,一捆用草绳扎实捆好的荆棘苗静静摆放着,这想必就是布告上所说的赠送的荆棘苗。这个冬天,她打算先把栅栏加固加粗一些,再将这些荆棘苗沿着栅栏种下,这样既能在一定程度上防范野兽和偷食的林间动物,也能抵御坏人。
菜地旁的栅栏边放着一些农具,有两把铁锄头,木柄被磨得光滑温润,铁头部分看着很坚实厚重,虽有些锈迹,但刃口依然锋利,显是常年被精心使用和维护。旁边还有一个硕大的橡木浇水桶,桶壁厚实,箍着铁圈,看着很结实。
木屋就立在菜园北边,单层的结构,木墙是浅棕色的,上面防腐松脂还散发着淡淡的松香气。屋顶上铺着厚厚的干燥苔藓和层叠木板,看起来应该能稳稳地抵御风雨。大门由两块厚松木拼接而成,铜锁被擦得锃亮,钥匙就揣在伊芙的口袋里。
伊芙没有立刻进屋,而是先绕到屋后,她想看看布告中提到的那条小溪。
不远处,一条被经年累月的脚步踩踏出的碎石小径蜿蜒向前,一直通向八百米之外深邃墨绿的森林边缘。顺着小径走下一个小小的草坡,潺潺的水声便清晰可闻。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欢快流淌,宽度仅容一人跨过,溪水冲刷着光滑的卵石,发出“哗啦啦”的悦耳声响。
一座简易却稳固的木桥横跨溪上,连接着对岸更茂密的林区。看着这条小溪,伊芙心中满是欢喜,水源问题终于得到解决,日后再也不用花钱找人运水,洗衣、洗澡也不用再抠抠搜搜,这真是太好了。
其实,她刚进院子时就注意到了菜地旁预留的水井位。布告上写着老格雷会帮忙介绍挖井工,可挖井需要1.5个金币,她现在手头拮据。还好有这条小溪,虽然取水要多走几步路,但暂时也能应付。等以后买了板车,取水会更方便些,只是浇灌菜园终究不如水井便捷。“挖井的事,只能等日后手头宽裕些再安排,”伊芙心想,“眼下还有更紧迫的事要做。”
回到屋前,伊芙从口袋掏出那把黄铜钥匙,插入了主屋门上的锁孔。转动时有些涩,她稍微用了点力,“咔哒”一声,门开了。
一股混合着干燥木材、陈旧灰尘,还有一丝若有若无残留烟火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光线透过门框上小小的玻璃窗格照进屋内,在空气中划出几道明亮的光柱,无数微尘在光柱中翩然起舞,为这空荡荡的屋子增添了几分生机。
起居室里面被搬空了家具,空荡荡的什么也没留下,只有光秃秃的地面。主屋里倒是有几件家具:靠墙摆放着一张宽大的木床架,看着很结实;床边立着一个样式古拙的床头柜,虽然不算精致,但看着却很实用。
对面墙边,一个巨大敦实的衣柜格外显眼。这衣柜看起来是直接在屋内打造的,毕竟它的尺寸根本无法从门口抬出去,想来这就是它和床架、床头柜被留下的原因。伊芙暗自庆幸,这些家具对如今的她来说堪称雪中送炭,以她目前的财力,根本买不起新家具,若是没有这张床,她恐怕只能先买张草席打地铺了。
房间中央,一个石砌方台静静伫立,台面上有凹槽,里面残留着些许冰冷的灰烬,这是冬季烧柴取暖的壁炉,烟囱直通屋顶。伊芙抬头望去,能看到烟囱口透下的微光,足以证明烟囱通畅无阻,等到冬天,这里肯定会暖意融融。
她推开左手边的一扇矮门,里面是一间约十平方米的小储物间。储物间内空空如也,只有层板架上积着厚厚的灰尘,可伊芙却忍不住想象起这里被堆满粮食、工具和杂物的场景,嘴角不自觉地扬起笑容。
右手边是厨房,令她意外和惊喜的是,厨房竟配有一个石砌烤炉!
巨大的烤炉几乎占据了一整面墙,粗犷的石块垒砌成敦实的穹顶结构,通风口直通屋顶,炉膛口黑黢黢的,隐约可见内部被常年火焰熏燎而成的深黑色泽,炉底还残留着一层薄薄的灰烬。
烤炉旁,一个宽阔光滑的石制平台格外实用,一侧嵌着砖砌的灶台,灶口架着铁制的三脚架,恰好能支起一口厚重的铸铁锅,日后无论是熬煮浓汤还是慢炖粥羹都再合适不过。
灶台旁边留出了一个小空口,下面是烧柴火的地方,看着应该是专门拿来放置大锅烧水用的。
伊芙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在这上面揉面、切菜,为自己准备可口饭菜的模样。平台旁边,一盘小石磨安静摆放着,上下两片磨盘吻合得恰到好处,木质手柄被磨得光滑如玉,显然曾被频繁使用,这意味着她将来可以自己磨制面粉或豆粉了。
厨房里还有一个木框的玻璃窗,阳光从窗口洒进来,能把整个厨房照的亮亮的。
伊芙放下随身带来的挎篮,里面装着她几块碎麻布和两颗红薯。她准备开始做初步的打扫。
先去溪边,用那个厚重的橡木桶打水。又从菜园边扯了几大把韧性十足的野草,扎成一个简易而有效的扫把。
她先从主屋开始,轻轻洒水抑尘,然后用草扫把仔细地清扫地面和每一个角落,厚厚的积尘被逐一清除,露出了土地原本深沉洁净的面色。她用一块旧布浸湿、拧干,仔细擦拭了木床架、衣柜和床头柜,木材的纹理在水分擦拭后显得愈发清晰温润。
接着打扫厨房,清洁石烤炉和石磨花费了她最多力气。她找来一块边缘略锋利的石片,一点点刮掉烤炉炉膛内的积炭,再用湿布反复擦洗坚硬的石面,直到烤炉和石磨逐渐显露出原本略带青灰的色泽。石制平台和玻璃窗也被她一一擦拭干净,阳光透过洁净的窗户洒在焕然一新的厨房里,温暖得让人挪不开眼。
一直忙碌到正午时分,伊芙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腰背也微微酸胀,可当她看着眼前焕然一新的小屋,心中却充满了巨大的成就感。小屋虽依旧家徒四壁,却处处透着洁净、安宁,以及等待被生活填满的气息。此时,阳光已完全越过窗棂,将整个房间照得透亮、温暖而干燥。
饥饿与疲惫袭来,伊芙决定先休息片刻,吃掉带来的红薯,之后再去探索周边,看看周围的邻居。
吃完红薯,稍作休息,她锁好房门,信步走出院子,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在距离木屋大约五六百米的地方,零星散落着三四户人家,彼此间隔颇远,掩映在树木之间,透着一种疏离又宁静的氛围。
大多数人家的烟囱里都升起袅袅炊烟,饭菜的香气隐约飘散在空气中。这些房子和伊芙的木屋一样朴实无华,有的带着小院,院里晒着干柴或野菜;有的则直接面向道路,门前摆放着几盆不知名的野花。
她看到一位头发花白的老翁正在屋前用斧头劈砍细柴,动作缓慢却富有节奏,每一次斧头落下,都能精准地将木柴劈成两半。伊芙保持着礼貌的距离,朝老翁点头微笑。老翁停下手中的活计,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也回以一个简单的点头,并未多言。或许是这片地域偶尔会有新面孔出现,他早已习惯;又或许,这里的邻里本就习惯保持着淡淡的距离。
再往前走了一小段路,另一户人家的院子里,一个年轻妇人正坐在凳子上缝补衣物,脚边趴着一只懒洋洋的大花猫,猫咪眯着眼睛,时不时伸个懒腰,模样十分惬意。听到脚步声,妇人抬起头,目光落在伊芙身上。
“日安。”伊芙主动打招呼。
“日安。”妇人回应道,眼神里带着一丝好奇,“没见过你。新来的?”
“是的,我刚买下了前面格雷老伯的那栋带菜园的木屋。我叫伊芙。”
“哦,是格雷的房子啊。”妇人脸上露出恍然的神情,“我听说他搬去邻镇了,那地方确实不错,就是一个人住稍微偏了点。我叫莉娜。”她的态度还算友好,却也仅止于礼貌的寒暄,没有过多打探的意思。
就在这时,一阵稚嫩的嬉笑声和微弱的“汪汪”声从莉娜家屋后传来。伊芙好奇地望过去。只见两个小男孩正蹲在地上,逗弄着什么东西。莉娜笑了笑,朝那边喊了一句:“小心点,别弄疼它们!”
“它们?”伊芙问道。
“哦,是我家的母狗前几天刚生的一窝小狗崽,正要找人家送呢。”莉娜说着,站起身,“过来看看吧,刚睁眼没多久,胖乎乎的挺可爱。”
伊芙的心轻轻一跳,跟着莉娜绕到屋后。在一个铺着干草的舒适角落里,一只温顺的母狗正侧躺着,身边围着五六只圆滚滚、毛茸茸的小肉球。它们花色各异,有的在努力吮吸,有的则笨拙地爬来爬去,发出细声细气的哼哼,尝试着用湿漉漉的小鼻子探索这个新奇的世界。其中一只小黄狗格外活跃,跌跌撞撞地想爬出草窝,又被它的兄弟绊倒,那憨态可掬的模样瞬间击中了伊芙的心。
“天啊,它们太可爱了!”伊芙忍不住蹲下身,眼中充满了喜爱。
“是啊,这一窝身子骨都挺壮实。”莉娜语气里带着一丝自豪,“你想养一只吗?正好可以给母狗减轻点负担。再过一周左右,它们断奶了就能离开妈妈了。”
“一周后?”伊芙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渴望的光芒,“我……我非常想养一只!一个人住,有只狗作伴真好。”她看着那只最活泼的小黄狗,几乎已经认定它了。
“那正好。”莉娜十分爽快,“你喜欢哪只,我先帮你留着,一周后你过来抱走就行。狗这东西不挑食,你平时吃什么,分它点就行,很好养的。”
伊芙小心翼翼地指了指那只小黄狗,语气带着一丝期待:“它……可以吗?”
“当然可以。”莉娜笑着点头,“这小家伙最活泼,精力足,以后肯定是个看家的好手。那就说定了,我帮你把它留着,一周后你直接过来就行。”
伊芙心中涌起巨大的喜悦和期待。虽然不能立刻带走,但这种短暂的等待反而让这份即将到来的陪伴显得更加珍贵和值得期待。“太感谢您了,莉娜!我一定好好照顾它!”
“邻里之间,互相照应嘛。”莉娜摆摆手,“一周后见。”
告别莉娜,伊芙怀着这份崭新的、甜蜜的期待,踏上了返回木屋的路。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微风拂过田野,带来庄稼和草木的清香,耳边还能听到鸟儿的鸣叫。她忽然觉得,这片土地不仅给了她一个遮风挡雨的家,也开始悄然为她编织起新的联系与温情。
回到木屋,再次推开柴扉,院子里依旧寂静,却处处透着生机。樱桃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几片泛黄的叶子悠悠飘落,落在菜园的土地上;菜畦里的野草也随风摆动,仿佛在向她问好;驴棚、猪圈和鸡笼静静地立在一旁,等待着日后被“住户”填满的热闹场景。
伊芙坐在木屋的门槛上,望着这片属于自己的天地,心中满是踏实。这里有坚固的木屋遮风挡雨,有肥沃的菜园可供耕种,有清澈的小溪提供水源,有温暖的壁炉驱散寒冬,有简单却坚实的家具承载生活,还有即将到来的小黄狗陪伴左右。
未来固然会有需要亲手劳作的艰辛,会有未知的挑战,但此刻,伊芙的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希望与温柔的期待,她知道,只要自己肯努力,日子定会越过越红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