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绝的话语如同寒冰坠地,砸得整个马场一片阒寂。
那“谋害官眷”四字,更是重若千钧,压得赵小姐等人喘不过气,脸色惨白如纸,再不见半分先前密谋时的嚣张气焰。
她们惶惶然低下头,不敢与任何人对视,尤其不敢看向场中那尊煞神,以及他身前那个看似柔弱、却引得王爷亲自出手相护的女子。
皇后娘娘凤眸含威,扫过那群噤若寒蝉的贵女,心中已是明镜一般。
她虽不喜这等龌龊手段,但牵扯到太子一系,且未造成实际严重后果,为了皇室颜面,也不便当场深究到底。
她沉吟片刻,开口道:“皇弟所言极是,此事绝不能姑息。李德全,”
“奴婢在。”随侍的大太监立刻躬身。
“将那一干负责马匹鞍鞯的宫人全部羁押,交由内务府严加审讯!定要查出是疏忽懈怠,还是有人暗中指使!”皇后下令,语气森然。这话看似公允,实则留了余地,未直接点明“指使”何人。
“奴才遵旨。”李德全领命,立刻带人前去拿办。
皇后处置完毕,目光转向共乘一骑的萧绝与云芷,语气缓和了些许:“云小姐受惊了。可曾伤到何处?”
她虽对云芷的机智与沉稳颇为欣赏,但萧绝如此毫不避讳的维护,还是让她心中微动,需重新掂量此女的分量。
云芷在马上微微欠身,姿态依旧从容,只是嗓音略带一丝劫后余生的微哑:“回娘娘,臣女无恙,多亏……王爷及时相救。”
她提及萧绝时,语气稍有停顿。此刻与他同乘,他胸膛传来的温热与手臂传来的稳固力道,依旧清晰可感,让她无法忽视。
萧绝并未多言,只是低头看了她一眼。
春日衣衫单薄,她方才一番惊险,额间渗出细密冷汗,此刻被风一吹,身子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
他眉头微蹙,随即毫不犹豫地解开了自己身上那件玄色织金蟠龙纹的披风。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下,他手臂一展,将那件还带着他体温与气息的披风,稳稳地、甚至堪称轻柔地披在了云芷肩上。
披风宽大,瞬间将云芷纤弱的身躯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略显苍白却依旧清丽的脸庞。
玄色沉凝,更衬得她肌肤如玉,有种惊心动魄的脆弱之美。
而那披风上鲜明的蟠龙纹饰,以及它所代表的身份与权势,更像一道无声的宣告,震撼了在场每一个人!
“嘶——”人群中响起抑制不住的抽气声。
王爷的贴身披风!竟就这样披在了一个未婚女子身上!这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
太子萧景瞳孔骤缩,盯着那刺眼的玄色披风,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萧绝此举,简直是当众打他的脸!明晃晃地告诉他,以及所有意图对云芷不利的人——此人,我护定了!
柳贵妃保养得宜的脸上,笑容彻底僵住,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她千算万算,没算到云芷竟能攀上萧绝!有这尊杀神保驾护航,日后要想再动她,难如登天!
三皇子萧煜眼中掠过一丝极深的讶异,随即化为浓浓的兴味与算计。
萧绝如此高调维护,这云芷的价值,已远超他的预期。或许,他该改变策略了……
皇后眼底亦是闪过一丝波澜,但很快恢复平静,甚至唇角微不可察地牵起一丝了然的笑意。
她温声道:“皇子体贴。云小姐受了惊吓,又吹了风,确需保暖。”这话,等于默认了萧绝的行为。
云芷被笼罩在带着陌生男子气息的披风里,浑身僵硬。这披风如同一个烙印,将她与萧绝牢牢绑在一起。
她心绪复杂,有感激,有尴尬,更有一种被推向风口浪尖的预感。她试图推拒:“王爷,臣女……”
“穿着。”萧绝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带着惯有的命令口吻,“若染了风寒,后续查证,谁来与那起子小人当面对质?”他这话,既是对云芷说,更是对在场所有心怀鬼胎之人说的。
他揽着缰绳,调转马头,面向皇后:“皇嫂,云小姐受惊匪浅,臣弟先行送她回府安置。今日之事,容后细禀。”
皇后颔首:“理应如此。皇弟且去。”
萧绝不再多言,一手虚扶住云芷的肩臂,控着缰绳,在无数道或震惊、或嫉妒、或畏惧、或探究的目光中,策马缓缓离开了马场。
玄色披风在云芷身后猎猎拂动,那耀眼的蟠龙纹,如同最坚实的屏障,也如同最醒目的标记。
众人目送着那一骑二人远去,心思各异。但有一点,已深深烙印在每个人心中——从今日起,云相府这位曾经备受欺凌的嫡女,再也无人敢轻易小觑。因为她身后站着的,是权倾朝野、杀伐决断的战神王爷,萧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