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灭山谷,名副其实。
此地仿佛是幽冥秘境中一片被遗忘的角落,山谷之内,万籁俱寂,连无处不在的阴风与鬼泣声到了此地都悄然消弭。没有植物,没有虫鸣,只有灰黑色的嶙峋怪石,以及一股弥漫在空气中、仿佛能冻结灵魂的纯粹死寂之意。
寻常修士在此,恐怕不需片刻便会道心失衡,被这极致的死寂逼疯。但林尘踏入此地,却有种如鱼得水之感。他体内的太乙寂灭煞罡自发活跃,与山谷中的寂灭意韵相互呼应,而那缕混沌气流更是欢快地摇曳,仿佛回到了故乡。
“此地寂灭意韵之浓,远超他处,正适合我闭关突破!”林尘在山谷最深处寻得一处天然石洞,洞口狭窄,内部却颇为宽敞。他毫不犹豫,立刻着手布置。
首先取出得自寂灭剑君储物袋的数十块极品灵石,按照某种玄奥的方位布置在周身,形成一个简易的聚灵大阵。刹那间,精纯磅礴的灵气几乎液化,充斥了整个石洞。
接着,他取出那枚至关重要的混沌石。拳头大小的灰色石头,表面九窍天然,握在手中,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仿佛能演化天地又归于虚无的磅礴本源之力。
最后,他调整自身状态,将修为维持在练气九层巅峰,神识与煞罡皆调整到最佳。
“开始吧!”
林尘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双手握住混沌石,《太乙真魔功》以前所未有的狂暴姿态轰然运转!他不再满足于缓慢吸收,而是要以自身为熔炉,强行炼化这混沌石!
轰!
混沌石猛地一震,九窍之中喷薄出灰蒙蒙的混沌气流,如同九条怒龙,瞬间将林尘吞没!这股力量太过原始,太过霸道,远超他体内那缕细小的混沌气流!
“呃啊——!”
林尘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只觉得全身经脉、骨骼、乃至每一个细胞,都在被这狂暴的混沌之力撕扯、碾碎、然后重组!那是远比煞罡淬体更加痛苦千万倍的折磨!他的皮肤表面渗出细密的血珠,转眼又被混沌之气同化。
他紧守灵台一丝清明,疯狂运转功法,引导着这磅礴的混沌之力汇入丹田,同时引动周身极品灵石的海量灵气,一同涌入!
丹田之内,原本平静的暗金色液化煞罡海洋,瞬间掀起了滔天巨浪!混沌之力的涌入,如同在滚油中泼入了冷水,引发了剧烈的冲突与爆炸!
嗤嗤嗤!
液化煞罡与混沌气流相互碰撞、侵蚀、融合!每一次碰撞,都让林尘的丹田如同要被撑爆般剧痛!他的气息变得极度不稳定,时而狂暴如火山,时而死寂如深渊。
这是最凶险的时刻!一旦控制不住,下场便是丹田破碎,身死道消!
林尘咬紧牙关,嘴角不断溢出鲜血,但他眼神中的疯狂与坚定却丝毫未减。他回忆着寂灭剑痕中感悟到的那一丝纯粹寂灭真意,将其作为引子,调和着煞罡与混沌的冲突。
“寂灭并非终结,亦是开端!混沌包容万物,亦能化生万物!给我融!”
他心中咆哮,神识之力在混沌气流的加持下,强行介入那狂暴的能量漩涡,引导着它们按照《太乙真魔功》的轨迹,以及那一丝寂灭剑意的韵律,开始艰难的融合!
时间在极致的痛苦中缓慢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丹田内的狂暴渐渐平息。那暗金色的液化煞罡海洋,颜色变得更加深邃,近乎墨黑,而在海洋中央,那缕原本细小的混沌气流,已然壮大了数倍,化作一道灰色的气旋,如同星璇般缓缓旋转,统御着整个煞罡海洋!
一股远比练气期磅礴、凝练、带着寂灭与混沌双重意境的强大气息,自林尘体内缓缓苏醒!
筑基的壁垒,在这一刻,松动了!
然而,就在他即将踏出那最后一步,凝聚道基之时,异变再生!
那盏一直安静待在储物袋中的青铜古灯,竟再次自行飞出,悬浮于林尘头顶!灯盏中心,那豆灰色的灯焰剧烈跳动,散发出一股更加古老、更加苍茫的吸力,目标直指林尘丹田内那刚刚成型的混沌气旋!
它竟想在此刻,吞噬林尘的本源混沌!
“孽障!”林尘又惊又怒!这古灯果然有灵,之前相助,恐怕也是为了吞噬能量修复自身,如今感受到更本源的混沌气息,竟要反噬其主!
他强行中断突破进程,调动全部新生力量,抵挡古灯的吞噬!同时,他福至心灵,将刚刚领悟的那一丝寂灭剑意,凝聚于神识,化作一柄无形之剑,狠狠斩向古灯!
嗡!
古灯剧震,灯焰明灭不定,似乎受到了冲击。它毕竟破损严重,灵性不全,此刻又被寂灭剑意所克,那吞噬之力顿时一滞。
趁此机会,林尘当机立断,不再压制修为,将全部心神投入到最后的突破之中!
“筑基,就在此刻!”
他引导着那蜕变后的混沌煞罡,冲击着最后的瓶颈!脑海中,寂灭剑痕、太乙真魔、混沌演化……种种感悟融为一炉!
轰隆——!
体内仿佛有惊雷炸响!丹田之中,那墨黑色的煞罡海洋与灰色的混沌气旋彻底交融,最终在中心处,凝聚成了一枚核桃大小、通体暗金与灰色纹路交织、散发着恐怖寂灭与混沌波动的——道基之种!
道基种成,筑基功成!
磅礴的力量如同决堤的江河,瞬间涌遍全身!他的经脉被拓宽了数倍,骨骼更加晶莹坚韧,神识暴涨,覆盖范围远超之前!生命层次,发生了质的飞跃!
他成功突破了筑基期!而且,并非普通的筑基,而是以太乙寂灭煞罡与混沌气流为根基,融入了寂灭剑意,铸就了前所未有的——混沌寂灭道基!
然而,就在他突破成功的刹那,头顶那青铜古灯似乎被这股新生的、更强大的混沌寂灭气息彻底激怒,或是吸引?灯身之上,最后残留的铜锈轰然剥落,露出完整暗金灯身,其上符文尽数亮起!灯焰暴涨,化作一只模糊的、仿佛由无数哀嚎魂体构成的灰色手掌,带着湮灭神魂的恐怖气息,朝着林尘的天灵盖,狠狠抓下!
这一击,远超之前吞噬毒阵时的威力,直指灵魂本源!
刚刚突破,正值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的虚弱时刻!林尘面临着他筑基后的第一场,也是最为凶险的生死考验!
( 第九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