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数。”王总比了个“一”。
“一百万?”李总试探着问。
王总摇了摇头,加重了语气。
“最少。”
“而且,只做一桌。”
“轰!”
所有人的脑子都嗡嗡作响。
一百万!
就做一桌菜!
这哪里是厨子?这简直是印钞机啊!
在座的都是身家不菲的老板,可也被这个数字给震住了。
他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花一百万吃一顿饭,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厨子做的,这太夸张了!
胖子看着众人目瞪口呆的表情,心里舒坦极了。
他端起茶杯,悠悠地吹了口气,又补了一刀。
“所以啊,老李,别想着花钱请人家了。”
“依我看,你要是真想天天吃到这口,还不如看看自家有没有合适的闺女,嫁过去当厨师娘子,那才是一劳永逸呢!”
一句话,说得众人哭笑不得,却又觉得……
好像有点道理?
旁边一个戴金丝眼镜的老总推了推眼镜,冷哼道:“一个二十四岁的毛头小子,就算从娘胎里开始学厨,又能有多厉害?还抓通缉犯,我看多半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运气好罢了。”
“就是,”另一个挺着啤酒肚的男人撇撇嘴,“这种人我见多了,有点小本事就不知道天高地厚。说白了,不就是个农村出来的厨子?手艺再好,能上什么台面?把我家闺女嫁给他?我呸!他配吗?”
这话说的尖酸刻骨,桌上好几个人都跟着笑了起来,看向胖子的眼神里充满了不信和嘲弄。
“话也不能这么说,”一个稍微公道些的客人开口,“行行出状元嘛。你们忘了乔会长了?人家也是厨子出身,现在在咱们这圈子里,谁见了他不得恭恭敬敬叫一声乔大师?”
“那能一样吗?”啤酒肚立刻反驳,嗓门都大了几分,“乔大师那是文武双全!人家不光菜做得好,一手八极拳打得是虎虎生风,一个能打十个!这个姓张的小子呢?他会啥?颠勺吗?还是说他抓通缉犯用的是锅铲?”
“哈哈哈哈!”
桌上爆发出一阵哄笑。
胖子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看着这群自我感觉良好的老总,眼神里带着几分看傻子的怜悯。
就在这时,宴会厅的大门再次被推开。
几位身穿统一旗袍的服务员,迈着优雅的步子,用托盘呈上了几道菜。
正是最后的三道压轴大菜。
菜还没到跟前,一股难以言喻的奇香就霸道地钻进了在场所有人的鼻子里。
那香味,复杂而又纯粹,既有肉的醇厚,又有米皮的清香,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竹木气息,层层叠叠,勾得人肚里的馋虫疯狂蠕动。
“这……这是什么味儿?”
“太香了,我口水都快下来了!”
众人的议论戛然而止,所有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那几盘菜。
为首的一道菜,被端到了韩老爷子的面前。
那菜的造型极为别致,一层猪肉,一层米皮,码得整整齐齐,足足有九层之多。色泽金黄油亮,肉皮晶莹剔透,上面撒着翠绿的葱花,热气氤氲,香气扑鼻。
“崇义九层皮……”
一直安坐的韩老爷子,在看到这道菜的瞬间,身子猛地一震,竟然缓缓站了起来。
他双眼死死盯着那盘菜,嘴唇微微哆嗦,浑浊的眼睛里,竟然泛起了水光。
“是这个味道……是这个味道……错不了!”
老爷子身边的管家连忙上前扶住他,“老爷子,您别激动。”
韩老爷子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他拿起筷子,手都有些发颤,小心翼翼地夹起一小块九层皮,缓缓放入口中。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韩老爷子。
只见老爷子闭着眼睛,细细地咀嚼着,脸上的表情从激动,到怀念,再到无与伦比的满足。两行清泪,顺着他满是皱纹的脸颊,悄然滑落。
“好……好啊!”
许久,老爷子才长出了一口气,睁开眼睛,由衷地赞叹道。
这一声“好”,比之前董天德送上金佛时那淡淡的“有心了”,分量重了何止千百倍!
桌上的老总们早就按捺不住了。
“快!给我也来一块!”
“这到底是什么神仙菜品,光闻着味儿我就要不行了!”
当第一口九层皮入口,整个宴会厅彻底安静了。
之前还在高谈阔论,对张远不屑一顾的老总们,此刻一个个都瞪圆了眼睛,嘴巴机械地咀嚼着,脸上全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那肉皮,软糯q弹,入口即化,肥而不腻。那猪肉,咸香适口,滋味醇厚。那米皮,吸收了满满的肉汁和酱料,却依旧保持着本身的韧劲和米香。
多重口感和味道在口腔里炸开,形成了一股绝妙的味觉风暴,冲击着每一个人的味蕾。
好吃!
太他妈好吃了!
之前那个叫嚣着“厨子配不上他女儿”的啤酒肚,此刻吃得满嘴流油,眼睛都红了,筷子使得比谁都快,生怕少吃了一块。
什么风度,什么身份,在这样极致的美食面前,全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整个宴会厅,再也没有人说话,只剩下筷子和碗碟碰撞的清脆响动,以及众人满足的咀嚼吞咽之声。
一场原本应该以社交为主的寿宴,彻底变成了一场纯粹的美食鉴赏会。
……
后厨。
热浪翻滚,蒸汽弥漫。
张远脱下厨师帽,用毛巾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靠在了冰凉的流理台上。
做完这最后三道菜,他感觉身体都快被掏空了。尤其是那道崇义九层皮,工序繁琐到了极点,对火候和时间的把控要求更是严苛,极度耗费心神。
“哎哟我的老腰!”
一旁的乔会长毫无形象地瘫坐在一张小马扎上,拿着一个盘子当扇子,呼呼地扇着风,嘴里不停地抱怨。
“累死我了,我说小张啊,我这把老骨头都快被你折腾散架了。”
“我堂堂一个茶艺协会的会长,放着清闲的茶会不去,跑来你这油烟地里给你当帮厨,我图什么啊我?”
张远斜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乔会长,别装了。你要不是为了偷师那几道失传菜的菜谱,你会来?”
“谁……谁偷师了!”乔会长顿时老脸一红,梗着脖子反驳,“我那是……那是帮你记录!对,记录!免得你年轻人记性不好,忘了步骤!”
张远拆穿他:“那你刚才记笔记的时候,嘴角的口水怎么都快流到本子上了?”
“那……那是天太热,我流的汗!”
乔会长死不承认,惹得张远一阵轻笑。
就在这时,厨房的门被轻轻推开,韩老爷子的那位随身管家走了进来。
管家径直走到张远面前,微微躬身,态度恭敬。
“张远先生,我们家老爷子想见您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