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妄指尖一收，那卷竹简便滑入袖中，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他抬眼时，断崖上的黑袍人正冷冷盯着他，弓弦未松，杀意未散。
风从深渊吹上来，带着湿冷的雾气，吹得两人衣袍猎猎作响。擂台边缘的裂缝还在微微震颤，仿佛刚才那一战的余波仍未平息。但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已退去，只剩下他们二人立于生死交界处，像两柄对峙的刀。
“你还没回答我。”谢无妄声音不高，却稳得像山，“这习题册……是谁给你的？”
那人没说话，只是缓缓抬起手，将奇弓横在胸前。那弓身漆黑如墨，隐约有符文流转，竟像是用某种活物骨骼拼接而成。他拉弓的动作极慢，每一分都在蓄力，也每一分都在试探。
谢无妄不动。
他知道这一箭不同寻常——不是冲着肉身来的，是冲着命门、气运、乃至因果线本身。
弓弦绷紧到极致的瞬间，那人左肩果然微微一沉。
就是现在！
谢无妄瞳孔微缩，混沌之瞳自动启动推演模式，右眼墨玉色泽加深，裂纹悄然蔓延。他没有立刻出手，而是向侧后方轻跃一步，匕首斜指地面，划出一道浅痕。那痕迹看似随意，实则暗合八卦方位，隐隐锁住对方下一步的腾挪空间。
黑箭离弦，破空之声竟如哭丧般凄厉。怨气化波，直冲识海而来。若是寻常高手，恐怕还未反应，神志已被搅乱。
可谢无妄早有准备。
白切黑领域再度开启，圣光滤镜如薄纱笼罩周身，将那股侵袭而来的阴邪之力稍稍偏移。他借势翻身上前，匕首寒光一闪，直取对方咽喉。
那人反应极快，旋身避让，反手抽出腰间短刃格挡。金铁交鸣声炸开，火星四溅。
两人交错而过，各自站定。
“你躲不开第三次。”谢无妄冷笑，“每次你用‘怨鸣箭’，左肩都会塌下半寸。旧伤？还是当年被谁废了经脉？”
黑袍人眼神一凛，终于开口：“你知道什么？”
“不多。”谢无妄缓步逼近，“但我看得出来，你练的是《九幽引魂诀》残篇，强行以怨念为引，催动死灵之力。这种功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你撑不了几招。”
那人冷哼一声，再度拉弓。这一次，箭未出，四周空气却骤然凝滞，连风都停了。
谢无妄眯起眼。
来了——真正的杀招。
他不再贸然进攻，而是绕着对方游走，脚步轻巧，落点精准。每一次移动，都在调整角度，逼迫对方必须重复使用那记致命招式。他知道，越是强攻，破绽就越容易暴露。
果然，当那人第三次满弓时，左肩又一次轻微下沉。
0.3秒。
足够了。
可谢无妄依旧按兵不动。他要的不是击退，是绝杀。
他悄悄调动系统界面：
【兑换道具：草船借箭plus（三国限定）】
【功能：反弹远程攻击，并附带GpS追踪定位】
【消耗因果值：200】
【确认使用】
刹那间，一层几乎看不见的透明屏障在他身前展开，如同无数细密丝线织成的网。与此同时，他右手在匕首上一抹，一滴血珠渗出，顺着刀脊滑落，在空中划出一道微不可察的红痕。
那是他布下的因果锚点。
下一瞬，黑箭再次射出。
“嗡——”
怨气波撞上屏障，竟如泥牛入海，非但没有爆发，反而被层层吸收、逆转。紧接着，那支黑箭在半空中猛地调转方向，速度比来时更快，直扑黑袍人面门！
那人瞳孔骤缩，仓促举臂格挡，箭矢擦着他脸颊飞过，削下一片黑布，露出一角苍白皮肤——上面赫然烙着一个数字编号：
**d-618-033**
谢无妄心头一震。
又是一个碎片编号！和他曾在星际孤儿院见过的一模一样！
可他没有时间细想。对方虽受惊，却不慌乱，落地后迅速后撤三步，手中奇弓猛然插入地面，口中低喝一声咒语。
霎时间，大地震动，七根锈迹斑斑的铁链从地底钻出，呈北斗之势围住谢无妄。每一根链条末端都挂着一枚青铜铃铛，随风轻晃，发出令人头晕目眩的嗡鸣。
“七星缚魂阵？”谢无妄挑眉，“你还真是把各路邪门歪道集大成了。”
“闭嘴！”黑袍人怒吼，“你根本不懂这世界的真相！你以为你是救世主？你不过是个被系统操控的棋子！”
谢无妄笑了：“棋子也好，弃子也罢，只要我能赢，规则就由我来定。”
他说着，左手悄然探入怀中，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那是张成岭昨夜偷偷塞给他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草稿纸，上面还画着一道力学分析图。
他将纸条往空中一抛，右眼墨玉骤亮。
【目标剧情线锁定】：“铁链绞杀·主角殒命”
【消耗次数：今日第3次】
【因果值+300】
吞噬完成的瞬间，七根铁链突然剧烈抖动，其中一根“咔”的一声断裂，其余链条也纷纷出现裂纹，像是承受不住某种无形压力。
黑袍人脸色大变：“你竟敢篡改命运轨迹？！”
“我不光敢改。”谢无妄一把抓住坠落的铁链，用力一扯，整座阵法根基动摇，“我还敢告诉你——你背后的人，早就把我当成了靶子。”
他甩手将铁链掷向对方，同时纵身跃起，匕首高举，寒光映着天边最后一缕残阳。
可就在他即将逼近的刹那，那人忽然抬手，撕开自己左胸衣襟。
一道狰狞伤疤横贯心口，疤痕中央，竟嵌着一块闪烁微光的晶片——
那形状，那纹路，分明与谢无妄腕上的双生玉佩，如出一辙！
谢无妄动作一顿。
“惊讶吗？”那人嘶哑道，“你以为只有你是宿主？我们所有人……都是被选中的试验品。”
风忽然停了。
断崖之上，两人对峙而立，一个持弓带伤，一个握刀含恨。远处人群早已退散，唯有深渊之下，传来若有若无的机械倒计时声，像是某个庞大计划正在悄然启动。
谢无妄缓缓放下匕首，却没有收回战意。他盯着那块晶片，一字一句道：
“所以你们的目标，从来不是毁掉鬼谷。”
“是借这场混乱，激活所有碎片编号对应的宿主共鸣？”
那人嘴角扬起一丝诡异笑意：“你终于……开始看懂剧本了。”
谢无妄不答，只是轻轻抚过匕首上的刻痕。
“生死看淡。”
他低语。
然后，右眼墨玉裂纹骤然加深，几乎遍布整个虹膜。
冷却即将结束。
但他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