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妄贴着断龙桥底的湿岩滑行，袍角扫过青苔，留下一道浅痕。他没再追那假赵敬，对方步伐虽稳，但气息里透着一股死气，像是被线吊着的木偶，再跟下去也不过是条死路。真正让他停步的，是西岸那点微弱的光。
枯林深处有座废弃药庐，窗纸泛黄，一角破了个小洞，像被虫蛀过的耳朵。他伏在乱石堆后，指尖抹上向日葵灰，双目微烫，混沌之瞳低频运转。屋内只有一人，背影挺直，执笔如执刀，落纸却轻得像怕惊了梦中人。
谢无妄眯眼——那是叶白衣。
鬼谷三长老，刑律司首座，江湖上谁提他名字都得先咽口唾沫。据说他曾把叛徒绑在刑架上审了七天七夜，一句供词没撬出来，最后对方自己疯了，跪着喊爹。就这么个铁面阎罗，此刻竟在灯下低头写字，肩线松了些，连握笔的手指都不自觉地带着点温柔劲儿。
“有意思。”谢无妄低声咕哝，从袖中摸出一根细银针，正是容嬷嬷同款，传说扎人不流血，专挑神经缝里钻。他轻轻一弹，针尖卡进窗缝，借着屋内烛光折射，看清了案上那卷纸。
封面四个大字：《温周夜半私语录》。
副标题更离谱：其七·烛灭之后。
他差点笑出声，忙捂住嘴。这标题起得，比集市卖春宫画的老头还懂勾人。可等他顺着针尖反光往下看，笑容直接僵在脸上。
“温客行指尖划过周子舒锁骨，低声道：‘你可知这三年，我每夜都在想你……’窗外雷声炸响，恰似天道震怒。”
谢无妄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这不是话本，这是小黄文！
而且写得还挺香。字里行间全是现代词，“心跳漏了一拍”“呼吸交错”“指尖颤抖”，甚至还有“他忽然翻身将人压住，眼中猩红未退，嗓音沙哑如磨砂”这种句式。最绝的是，文中周子舒还说了句“咱俩要是能开直播，热度绝对爆”，直接把谢无妄前两天在集市讲书编的梗给抄了进去。
“好家伙，连我的创意都盗？”他嘴角抽了抽，非但没恼，反而觉得这事越来越有趣。
他悄悄调出系统007的因果相机功能，十因果值一闪而空，隔着窗纸连拍三张。照片自动存入草稿箱，配文都想好了：“#鬼谷八卦 #执法长老也有春天”。
正准备撤，屋里那人忽然停笔。
叶白衣抬起头，目光直直望向窗缝。
谢无妄浑身一紧，立刻抽回银针，整个人缩进石隙积水里，鼻尖 barely 露出水面。他屏息凝神，白切黑领域自动开启，存在感瞬间降到近乎为零。他知道叶白衣五感极强，当年有人在他眼皮底下藏了三天，最后因为打了个喷嚏被揪出来剥皮。
可这一次，叶白衣只是皱眉看了会儿窗，起身关严了缝隙，吹熄蜡烛，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谢无妄等了半刻钟，确认没有追兵，才缓缓爬出水坑。湿袍贴在身上，冷得发麻，但他顾不上这些，抖了抖袖子，盯着远处青崖山轮廓，眼神亮得吓人。
原计划是顺着赵敬这条线挖地脉异常，搞清楚替身术背后的势力。但现在，叶白衣这块料突然冒出来，反倒更值得玩一把。
一个执法长老，半夜偷偷写cp文，还写得如此投入，说明他对温周这对有执念。而执念，就是破绽。
谢无妄摸了摸怀里的玉佩，低声问：“系统，有没有‘同人文打榜大赛’这种活动？”
【检测到宿主意图制造舆论风暴，已生成临时任务：【鬼谷文坛风云】
目标：推动《温周夜半私语录》成为鬼谷最受欢迎话本
奖励：因果值x3000，解锁‘热搜助推器’道具
失败惩罚：自动将宿主过往黑历史发布至全位面论坛】
“行，那就办个打榜赛。”他咧嘴一笑，“冠军奖品就设成‘与作者面对面交流机会’，看看这位叶长老敢不敢领奖。”
他迈步朝青崖山走去，脚步轻快。路过一块半塌的石碑时，顺手掏出匕首，在上面刻了个小小的“周”字，又在旁边加了个爱心。
刚收刀，身后传来一声轻响。
不是脚步，也不是风声，而是纸页翻动的声音。
谢无妄猛地回头。
药庐窗户依旧紧闭，可那扇破了洞的窗纸，边缘微微颤动，像是刚被人掀开又放下。
他眯起眼，没再回去。
但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掏出因果相机，翻出刚才拍的照片放大。就在第三张的角落，原本空着的桌角位置，似乎多出了一角布料——靛青色，带暗纹，像是某种制式长袍的衣摆。
而那张纸上，分明写着：“今日更新完毕，明日继续。”
谢无妄把手机塞回怀里，嘴角扬起。
这文，还没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