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妄松开手的那一刻,半块墨玉佩落在地上,裂口朝上,像被抽干了魂的龟甲。他没看它,只是低头盯着还在渗血的掌心,血顺着指缝滴在残碑上,那行“执念为引,血契为钥”微微发烫,像是被点燃的引线。
诸葛亮站在三步外,竹简夹在臂弯,枯枝拄地,眼神没乱,话也没多问。他知道,刚才那一刀,不只是砍碎了玉佩,是把谢无妄和系统之间的最后一根线,给绞断了。
大殿死寂。幽灵碎片重新聚拢,却没有再扑上来,而是绕着残碑底座缓缓旋转,像被某种无形规则牵引。它们的动作不再杂乱,反而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规律——每七步一停,每三转一震,轨迹连起来,竟是一道不断闭合的环形符文。
“闭环因果阵。”诸葛亮低声道,“它们在重构死亡圣器的崩解过程。”
谢无妄抹了把脸,血糊了半边,右眼却缓缓睁开。金纹还在,但不再是碎瓷裂纹,而是开始旋转,像一口深井的漩涡。他没动,只是将断裂的墨玉佩残片按进残碑底座的凹槽里。
咔。
一声轻响,星核结晶护符突然发烫,胸口像是被烙铁贴了一下。护符表面浮现出一道裂痕状的光痕,一闪一灭,节奏稳定。
“你拿护符当冷却计时器?”诸葛亮眯眼。
“它现在是我的心跳。”谢无妄闭上眼,“系统没了,瞳力得自己管。”
右眼再度睁开时,金纹已成螺旋。他不再等,直接发动混沌之瞳,扫描幽灵群的行动轨迹。视野里,每一道幽灵的移动都被拆解成红色丝线,交织成网,而网的核心,是三个不断闪现的符号——一块石头、一件斗篷、一根杖。
“复活石、隐形衣、老魔杖。”他低语,“不是传说,是崩解前的最后形态。”
幽灵群忽然加速,七道身影撞在一起,融合成环形阵列,中心空出一块,像在举行某种仪式。空气开始震颤,一股低频音波扩散开来,诸葛亮耳角渗血,踉跄后退两步,枯枝落地。
“音波共振,专破神识。”他咬牙,“这帮玩意儿,真成程序了。”
谢无妄没退。他反手割腕,鲜血洒地,以自身为圆心,画出一道逆向封印阵。血线燃起暗红火苗,阵纹逆向流转。
“我不想再被系统骗第二次。”他低声念出这句话,像是在发誓,又像是在唤醒某种沉睡的东西。
右眼骤然泛红,瞳孔深处浮现出彼岸花瓣的虚影,虽无声,杀意却已铺满大殿。白切黑领域,开启。
幽灵群的动作瞬间凝滞,环形阵列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墙。它们的身体开始扭曲,发出无声的嘶吼,但谢无妄没停。他抬手,右眼金纹炸现,不再吞噬剧情线,而是将自身执念反向注入——
“执念为引,血契为钥。”
幽灵群集体震颤,中心空地突然浮现出一段残破地图:一片荒原,中央有座塌了一半的塔,塔底刻着编号——**#003-1**。地图边缘,还有一道微弱的共鸣波纹,指向远方某处。
“复活石的第一块碎片。”诸葛亮盯着那塔,“和老魔杖残片有因果链接。”
谢无妄刚要细看,异变突生。
幽灵群集体自爆。
不是攻击,是自毁。数十道半透明身影同时炸裂,化作一团因果乱流,像无数断裂的剧情线在空中狂舞。空间扭曲,地面裂开细纹,空气里浮现出破碎的文字:“臣妾做不到啊”“我命由我不由天”“这波不亏”……
因果冲击波直扑两人。
诸葛亮抬手想结印,却发现咒语卡在喉咙里——规则被改写了,魔法失效。
谢无妄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右眼。金纹瞬间凝实,化作一道符文锁链,从瞳孔中延伸而出,直插虚空。锁链缠住那团乱流,硬生生将它冻结在半空。
“重构模式,启动。”
他抬手虚按,右眼金光迸射。一道半透明的六棱晶盾在头顶凝聚,由纯粹因果值构筑,边缘流淌着破碎的剧情文字。盾面一闪,浮现出一行小字:
**这波啊,这波是幽灵自爆失败。**
冲击波撞上护盾,轰然炸散。
诸葛亮抬头看着那行字,默默掏出竹简,用炭笔记下:“混沌之瞳,可造护界,代价未知。”
谢无妄喘了口气,右眼金纹缓缓回落,但护盾没散。它悬在头顶,像一把撑开的伞,静静抵御着残余的因果乱流。
“你以前只会吞剧情。”诸葛亮收起竹简,“现在能造东西了?”
“不是造。”谢无妄抹去眼角血丝,“是把吞过的因果,重新编一遍。”
他低头看向残碑,血还在流。护符上的裂痕光痕闪烁频率变慢,冷却中。
“系统骗我集99片,实际要108。”他冷笑,“那我就用它的规则,反写它的谎言。”
诸葛亮没接话,只是看着那行残破地图。塔的位置,隐约能辨出是霍格莫德村以北的废弃矿区,那里曾是魔法部的地下实验场,后来塌了。
“你打算一个人去?”他问。
“不。”谢无妄弯腰,捡起半块墨玉佩,塞进怀里,“但这次,没人能拦我。”
他转身走向出口,脚步沉稳。护盾随行,六棱边缘偶尔闪过“尔康你别这样”“容嬷嬷饶命”等乱码文字,像是系统残留的抗议。
诸葛亮跟上,枯枝重新拄地。走出大殿前,他回头看了一眼残碑。那行“执念为引,血契为钥”正在缓缓消失,像是被某种力量抹去。
“它怕了。”他说。
“怕的不是我。”谢无妄站在阶梯口,抬头看向上方漆黑的通道,“是怕我知道——混沌之瞳不仅能吞剧情,还能写新剧本。”
他抬脚踏上第一级台阶,护盾微微震颤。头顶,六棱晶盾边缘突然浮现一行新字:
**宿主谢无妄,已解锁“因果重构”权限。**
字迹一闪而逝。
诸葛亮眯眼:“那是什么?”
谢无妄没回答。他右眼金纹缓缓旋转,像一口深井,正吞下整个世界的谎言。
护盾边缘,最后一块乱码浮现:
**检测到神明注视,倒计时:71:59:43。**
谢无妄抬手,将匕首从背后抽出,刀尖朝前。
“走。”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