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车内的警报还在嘶吼，红光扫过残破的装甲板。洛尘盯着那扇半开的舱门，呼吸压得很低。
萧逸已经冲了出去。
三发点射，左侧护卫应声倒地。烟雾弹在地面炸开，灰白色的浓烟迅速遮住红外扫描视线。洛尘贴着碎石坡往前挪，掌心蹭过粗糙岩面，火辣辣地疼。
他没停。
指挥官还没死，就不能算赢。
通风口就在车体右下方，巴掌大一块格栅。洛尘从袖口抽出一根细管，轻轻插进缝隙，另一端连着掌心的小型合成器。星幻空间里的图书馆刚更新了《神经延迟诱导毒素》条目，他花了一整天把分子结构拆解到最简形态——不杀人，只让脑子转得更慢。
风向偏东南，正好把气溶胶往里送。
三秒后，车内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人重重撞上了控制台。
“中了。”洛尘低声说。
萧逸蹲在他旁边，枪口对着舱门：“他关了通风。”
果然，格栅停止转动，内部密封完成。下一刻，指挥官的手从舱内伸出，啪地合上应急护盾开关。整辆车被一层淡蓝色能量膜包裹，连缝隙都被封死。
“想躲？”萧逸冷笑，“现在才想起来防，晚了。”
洛尘闭眼，意识沉入星幻空间。
药园中央升起十具模拟体，穿着和敌方亲卫一模一样的作战服。他调出过去七场战斗记录，重点标记指挥官每次遭遇突袭时的第一反应：抬手护头、呼叫副官、启动手动指令板……重复率高达百分之八十六。
“他不怕死，怕失控。”洛尘睁眼，“只要让他觉得局面脱离掌控，一定会跑。”
“那就给他个理由。”萧逸抓起两枚震荡雷，甩手扔向逃生通道入口。
轰！轰！
碎石塌落，通道口被堵了三分之二。里面的人影猛地一顿，随即开始加速后退。
“来了。”洛尘翻身站起，从背包摸出微型声波共振器——这玩意儿是他在空间里试了二十多次才定型的产物，专克高阶同步护盾。原理简单粗暴：找到护盾频率接缝处，用低频震动撕开裂口，直接冲击穿戴者的神经节。
他往前冲。
萧逸掩护射击，两发压制弹逼得副官缩回舱内。洛尘借着烟尘冲到车尾，一眼锁定护盾发生器的连接环。他把共振器贴上去，手指在遥控面板上快速输入参数。
“再有五步就进安全区！”萧逸喊。
洛尘按下启动键。
嗡——
一声几乎听不见的震颤扩散开来。指挥官脚步突然一歪，膝盖重重磕在地上。他试图撑起身体，可手臂抖得厉害，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神经信号。
萧逸一个箭步上前，枪口抵住头盔。
“你不是反应慢。”他声音很轻，却像刀子一样扎人，“你是不敢赌。系统崩了你可以甩锅给技术，可现在没人替你背责任了，对吧？”
对方没说话，手指还死死攥着指令板。
萧逸伸手，咔的一声卸下通讯模块，又拔掉身份认证芯片扔在地上。芯片外壳摔出一道裂痕，蓝光闪了几下，熄了。
“指挥权没了。”洛尘喘了口气，靠在车体边。左手还在抖，但他顾不上。
战场上乱成一团。没了统一调度，有的小队原地待命，有的盲目冲锋，还有几个干脆切断神经链接蹲在地上干呕。原本严密的防线像被戳破的气球，迅速瘪了下去。
萧逸收枪，抬头看向据点方向。
那层能量护盾还在闪烁，规律而稳定。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他说。
洛尘点点头，正要说话，忽然听见身后传来金属摩擦声。
回头一看，那名副官居然还没倒下。他半边身子埋在碎石里，右手却死死抓着一把脉冲匕首，刀尖朝天，像是准备做最后一搏。
“别动。”萧逸转身就要开枪。
可副官的动作比他预想的快得多。那人猛地抽出手臂，不是冲他们，而是狠狠扎进指挥官的大腿！
鲜血喷出来的一瞬间，指挥官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
所有人都愣住了。
副官仰着头，眼神疯狂：“你说过会带我们活下来的！你说过只要听命令就能回家！”
他一边吼，一边继续捅下去，完全不顾自己也被崩溅的血染红了脸。
洛尘冲上去想拦，却被萧逸一把拽住。
“别管。”萧逸盯着那一幕，“让他们自己解决。”
指挥官终于挣扎着抬起手，想推开副官。可他的动作太慢了，每一寸移动都像是在对抗某种无形阻力。副官抓住机会，猛地将匕首往上一划——
嗤啦！
动脉破裂的声音很轻，但足够致命。
指挥官的身体抽搐了一下，头一歪，不动了。
副官跪在那里，喘着粗气，手里的匕首还在滴血。他抬起头，看向萧逸和洛尘，嘴角扯出一个笑：“现在……谁来下令？”
空气安静了几秒。
萧逸松开洛尘，慢慢举起枪。
“没人。”他说，“因为你们已经输了。”
话音落下，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能量波动。
两人同时转头。
据点外墙的护盾亮度骤降，颜色由蓝转灰，仿佛受到了什么影响。几秒钟后，又恢复如常。
“刚才那是……”洛尘皱眉。
“不是我们干的。”萧逸眯眼，“有人在里面动手。”
“要不要现在冲？”洛尘问。
萧逸没答。他盯着护盾看了两秒，忽然弯腰捡起地上的身份认证芯片，擦掉裂痕上的灰尘。
芯片背面刻着一行极小的编号，最后三位是：731。
“这个编号制式……不对。”他说，“联邦军用芯片不会用这种编码规则。”
洛尘凑近看了一眼：“像是旧型号改装过的。”
“不止是改装。”萧逸指尖摩挲着那道裂痕，“这是从别的系统硬拆过来的，可能根本不是这个指挥官该有的东西。”
他抬头看向副官，后者正抱着头坐在尸体旁边，一动不动。
“你们的任务代号是什么？”萧逸问。
副官缓缓抬头，眼神空洞：“‘清道夫’。”
“谁派你们来的？”
“上级。”他笑了笑，“我只知道代号，不知道名字。”
萧逸还想问，洛尘却突然拉了他一下。
“听。”
远处传来机械运转的嗡鸣，像是某种大型设备正在启动。护盾表面泛起一圈圈涟漪，像水面上被风吹皱的倒影。
“他们在调整能量分配。”洛尘低声道，“可能是要把更多功率集中到正面防御。”
“也可能是准备释放什么。”萧逸握紧枪柄，“不能再等了。”
他转向洛尘：“还能进空间吗？”
洛尘活动了下手腕：“再进去一次没问题，但出来可能会软几分钟。”
“我扶你。”萧逸把枪交到左手，“进去后直接调《护盾反向推演模型》，我要知道他们下一步会怎么变阵。”
洛尘点头，闭上眼。
意识刚触碰到空间大门，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尖锐的蜂鸣。
他猛地睁开眼。
护盾方向，一道赤红色光束冲天而起，直刺云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