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门在身后缓缓闭合，像水面被风吹皱后又归于平静。萧逸手腕上的影丝藤还在微微发烫，他没松手，顺势把洛尘往自己这边一带，两人踉跄几步才站稳。
脚下的地面不是岩石，也不是金属，踩上去有种说不清的弹性，像是某种活着的组织在缓慢呼吸。四周灰蒙蒙的，没有天也没有地，只有远处漂浮着几块不规则的悬浮岩，表面覆盖着类似苔藓的荧光物质，忽明忽暗。
“你那边能连上吗？”萧逸低声问，掌心已经凝起一层薄薄的毒雾，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洛尘闭了闭眼，眉头一拧：“空间……卡了。”
他尝试调取图书馆的《星际异域环境应对指南》，页面加载到一半就停住，像信号不良的投影。药园里的灵植也安静得反常，连最活跃的噬魂花都没有摆动叶片。
“不只是延迟。”他睁开眼，“是有人——或者什么东西，在外面搭了个防火墙，专门拦我这种带外挂的。”
萧逸扯了下嘴角：“看来咱们这波是误入高危副本了。”
话音未落，脚下那层肉质般的地面突然抽搐了一下，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神经末梢。两人同时绷紧身体，萧逸的毒雾瞬间扩散成半圆形护罩，贴着地面蔓延出去。
“刚才那一下……”洛尘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地面，“不是震动，是反馈。”
“反馈什么？”
“我们的能量。”他收回手，指腹泛着淡淡的蓝光，“它在尝我们。”
萧逸没再说话，而是把左手搭在洛尘肩上，借力跃上旁边一块离地三米左右的岩台。洛尘跟着跳上去，落地时膝盖微屈，刚要直起身，忽然抬手按住太阳穴。
“有声音。”他嗓音压得很低，“不是耳朵听见的，是……脑子里直接响起来的。”
“念话？”萧优点了点头，“别接，装死就行。这地方既然能干扰你的空间，说明对意识体有点研究，咱们现在就是两个裸奔账号，别主动登录。”
洛尘苦笑：“问题是它已经在扫描我了，就像系统自动弹窗，关都关不掉。”
他说着，从空间里摸出一小瓶透明液体，标签写着“神经屏蔽剂·试用装”，这是上次战胜虚拟对手赢的奖励，一直没舍得用。拔掉塞子灌了一口，喉咙里立刻泛起一股清凉感，脑内的杂音像是被按了静音键，暂时退去。
“顶得住？”萧逸看了他一眼。
“能撑十分钟。”洛尘把瓶子收好，“趁现在，先搞清楚这是哪儿。”
两人沿着岩台边缘向前移动，下方的地表开始出现裂痕，裂缝中渗出淡紫色的气体，带着一丝甜腻的香气，闻久了太阳穴会隐隐发胀。萧逸伸手扇了扇气流，指尖沾了一点，颜色立刻变成了墨黑。
“致幻类神经毒素。”他甩掉残留物，“浓度不高，但持续释放，普通人走两步就得开始跟空气跳舞。”
“所以刚才那股味道，是陷阱？”洛尘皱眉。
“说不定还是迎宾礼。”萧逸冷笑，“欢迎来到智商削骨套餐体验区。”
他们又往前推进了五十多米，前方出现一片开阔地带，中央立着一根巨大的柱状结构，像是某种生物的脊椎化石，表面布满螺旋纹路，和之前符文墙上的图案有七分相似。
“等等。”洛尘突然拽住萧逸衣袖。
“怎么？”
“那个柱子……动了。”
萧逸眯眼望去，起初看不出变化，可盯着看了几秒后，才发现那些螺旋纹正在极其缓慢地逆向旋转，仿佛整根柱子是个巨大的螺丝，正一点点拧进地底。
“不是它在转。”洛尘声音发紧，“是我们的时间流速变了。”
他抬起手腕，生物监测环的数字跳得忽快忽慢，有时一秒过去显示三秒，有时五分钟过去了只涨了二十秒。
“如果我的推测没错，这地方在对我们做时间剪辑——抽帧播放。”
“意思是我们可能已经走了半天，其实才过了一分钟？”萧逸挑眉。
“也可能相反。”洛尘盯着那根柱子，“我们以为刚来，其实已经被观察很久了。”
话音刚落，前方地面猛地炸开！
一只通体半透明的生物窜出，外形像蜈蚣和水母的结合体，十几对节肢划空而行，身后拖着扭曲光线的尾迹。它没有眼睛，头部是一团不断变形的能量团，靠近瞬间，空气发出细微的爆鸣声。
萧逸反应极快，袖中滑出一支细管，对着前方喷出一团漆黑雾气——黑莲迷瘴。毒雾撞上那东西的身体，原本透明的躯壳立刻变得浑浊，动作迟滞了一瞬。
“有效！”他低喝。
可下一秒，那生物忽然分裂成三道残影，分别从不同角度扑来，速度快得留下视觉残像。
洛尘早有准备，从空间取出两株静脉草碾碎揉进凝神露，迅速抹在两人太阳穴位置。清凉感瞬间扩散，视野中的残影变得清晰可辨。
“它不是真分身！”洛尘喊，“是我们在感知层面被干扰了！看到的都是假动作！”
萧逸眼神一凛，不再追击残影，而是将毒雾压缩成线，顺着最初那只本体留下的空气扰动轨迹反向追踪。果然，在距离原点偏左十五度的位置，一道几乎看不见的波动正快速逼近。
他猛然挥手，毒线如鞭抽下！
“啪”一声脆响，那生物终于显形，半边身体被腐蚀出焦黑痕迹，发出一声类似玻璃摩擦的尖啸，猛地钻回地缝。
四周重归寂静。
两人喘着气靠在岩壁上，谁都没说话。
过了几秒，洛尘掏出检测仪扫了眼空气成分：“刚才那一击，我录到了它的代谢产物——和暗月星的‘影蚀蛊’很像，但更原始。”
“你是说……”萧逸眼神沉了下来，“这玩意儿是野生版？”
“不止。”洛尘盯着地面愈合的裂缝，“它是被养在这里的，当成看门狗用。”
萧逸冷笑：“那主人呢？”
“不知道。”洛尘摇头，“但我敢肯定，刚才那次攻击，不是为了杀我们。”
“那是为了什么？”
“测试。”他抬头看向远处那根仍在缓缓旋转的脊椎柱，“测我们有多少底牌，能不能被控制。”
萧逸沉默片刻，忽然伸手抓住洛尘的手腕，把他的手掌翻过来。
“你掌心什么时候多了个印子？”
洛尘低头一看，掌纹中央不知何时浮现了一个极小的螺旋符号，颜色浅得几乎看不出来，像是用隐形墨水画上去的。
他心头一跳，立刻调动空间想清除异常状态，却发现系统依旧卡顿，连基础净化都无法启动。
“被标记了。”他声音很轻，“就在刚才中毒素影响的时候。”
萧逸盯着那个印记，眼神冷了下来：“那就别怪我们不讲武德了。”
他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瓷瓶，里面装着深红色液体，瓶身没有任何标签。打开瓶盖的一瞬，一股铁锈混合着腐叶的气息弥漫开来。
洛尘认得这个——蚀神露原液，萧家禁术级毒剂，一滴就能让高阶意识体永久失联。
“你要干嘛？”他问。
“既然它想玩精神游戏。”萧逸将原液倒在指尖，慢慢抹向自己太阳穴，“那我们就反向入侵，看看是谁家的服务器没关防火墙。”
他抬起眼，目光锋利如刀：“准备好跟我一起黑进系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