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黑了。
洛尘指尖还按在强制断电动作上，指节发白。外接端口的指示灯一颗颗熄灭，像被掐断呼吸的星点。他没松手，反而把另一只手按在太阳穴上，意识直接沉进星幻空间。
药园里，逆意识藤还在抖。
银血从叶片边缘渗出来，顺着藤蔓往下淌，在根部聚成一小滩。那串符文还在跳，频率和病毒传播曲线完全同步，像是某种活体信号塔，正把空间内部的数据往外送。
不行，不能等萧逸回来再处理。
他闭眼，心念一动，启动空间底层协议——【离线模式】。
嗡。
整个空间轻微震颤了一下，像是被抽掉了外界的锚点。图书馆自动关闭所有开放接口，古籍一页页合拢，封印纹路亮起。药园的灵植集体收敛气息，叶片收卷，土壤表面浮现出一层淡金色结界膜。
数据断联完成。
但病毒的痕迹还在。
他睁开眼，站在推演室中央，抬手调出虚拟界面。病毒RNA结构图悬浮在半空，旁边是逆意识藤的生物频率波形。两者重叠，匹配度已经从47%爬到了51%。
这不是入侵，是渗透。
他咬牙，指尖划过空气，唤出空间守护机制。银血是逆意识藤的能量源，也是空间的意识载体，现在既然病毒能模仿频率，那就反过来用银血压制它。
“启动逆向净化程序。”
命令落下的瞬间，药园方向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嗡鸣。逆意识藤的根系开始回缩，银血倒流，符文闪烁的节奏被打乱。洛尘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和某种外力拉扯，就像两股电流在神经里对冲。
三秒后，符文暗了下去。
藤蔓静止，银血退回根部。
第一波反制成功。
但他没松劲。这病毒不是普通病原体，它能识别空间的存在，说明背后有人掌握了一部分星幻空间的运行逻辑。现在切断连接只是暂时安全，真正的战场，得在内部打。
他转身走进推演室，抬手一划。
“开启虚拟对手系统，目标：病毒RNA结构，战斗逻辑基于毒网编码，难度——满级。”
系统响应提示弹出：【检测到高危模拟目标，是否启用真实反馈机制？】
洛尘毫不犹豫点了“是”。
下一秒，推演室中央光影扭曲，一个由数据流构成的人形轮廓浮现。它没有脸，全身覆盖着流动的符文，每一个都和病毒RNA里的编码一模一样。
第一击来得极快。
虚拟对手抬手，一道银色波纹直冲洛尘脑区。那是意识共振攻击，专攻神经链接薄弱点。他早有准备，立刻调出图书馆《暗月星禁术·意识蚀刻》残卷的防御模型，在意识层面构建出一层符文屏障。
波纹撞上屏障，炸开一片数据碎片。
洛尘趁机反击，甩出三套解毒方案——神经阻断剂、频率干扰剂、意识锚定剂。虚拟对手只是轻轻一挥手，全部瓦解。
“靠，这AI是不是成精了？”
他低骂一句，立刻调整策略。这种对手不会给喘息机会，必须用极限试错逼出漏洞。他开始疯狂切换医毒流派，一会儿用星际南药派的温养法，一会儿切到北域毒宗的爆裂式解法，甚至搬出古星失传的“七日蚀心术”做干扰。
虚拟对手的动作开始出现微小迟滞。
他抓住机会，在第四十七次方案迭代时，突然插入一段延迟激活序列的反向推演。那是他在分析病毒时发现的异常点——病毒的爆发不是随机的，而是需要外部信号触发，像定时闹钟。
果然。
虚拟对手的动作猛地一滞，符文流出现0.3秒的卡顿。
就是现在！
洛尘立刻锁定那段序列，反向注入一道银血频率，模拟“信号已接收”的假象。虚拟对手瞬间陷入混乱，数据体开始崩解。
【胜利】
系统提示弹出。
洛尘喘了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这种高强度对抗，相当于在脑子里打了三场高数期末考。但他没时间休息，立刻调出战后分析报告。
病毒的核心机制逐渐清晰：
这不是为了杀人，是为了控制。
它通过瞳孔银脉建立神经通道，把感染者变成信号接收端。三地同步爆发，说明背后有统一指令源。而延迟激活序列的存在，证明真正的指令还没发出去。
他迅速整理结论，加密存入空间核心数据库。报告末尾，系统自动生成一行标注：
【检测到同类编码曾在300年前“星陨事件”中出现】
洛尘瞳孔一缩。
星陨事件？那不是一场陨石撞击事故吗？
他刚想深入查询，系统却弹出权限警告：【该条目涉及高危记忆锁，需双认证开启】。
他皱眉，标记为“待查”，没再强求。
这时候，舱门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萧逸回来了。
洛尘退出空间，睁眼时已经恢复平静。主控台重新启动，联邦医署的消息堆了十几条。
“病毒传播速度加快，边陲七区新增两千例。”
“华星药库申请被驳回，理由：缺乏致死证据。”
“暗月星方面否认关联，称其为自然变异。”
萧逸站在星图前，脸色沉得能滴水。他回头看了洛尘一眼：“空间怎么样？”
洛尘没直接回答，而是调出推演室的全息投影。病毒结构图缓缓旋转，旁边是虚拟对手的战斗记录。
“空间被渗透了。”他说，“病毒能识别逆意识藤的频率，甚至能反向读取数据。”
萧逸眼神一凛。
“我已经切断所有外部连接，启动离线模式。”洛尘继续说，“现在空间是安全的，但这也意味着，我们不能靠联邦系统研究病毒。”
萧逸沉默两秒，忽然问：“那你打算在哪研究？”
洛尘抬手，投影切换。
药园、图书馆、炼丹房、实验室，四块区域依次亮起。
“在空间里。”他说，“我们不研究病毒，我们重建病毒。”
萧逸盯着那串跳动的符文，手指在星图边缘轻轻敲了两下。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洛尘已经很熟悉。
几秒后，他点头。
“行。从现在起，我们的战场在意识里。”
洛尘立刻开始分工：“我负责病毒解析，你得想办法搞资源。空间能模拟，但有些药剂必须现实合成。”
萧逸嗯了一声：“我已经让家族暗线调动私库，三天内能把基础药剂运到。”
“够快。”洛尘点头，“还有，b-13节点不能放。病毒指向那里，说明它重要。”
“我知道。”萧逸盯着星图，“但我们现在动不了。医署不批S级响应，任何大规模行动都会被盯上。”
洛尘冷笑：“那就别走流程。”
他调出空间实验室界面：“我在推演室建了个病毒模拟战场，可以测试各种解药。只要找到抑制序列，就能反向阻断神经链接。”
萧逸看着那串数据流，忽然问：“逆意识藤……还能撑多久？”
洛尘没说话。
他回头看了眼药园方向。
藤蔓的叶片边缘，不知何时，浮现出第二道银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