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习室的挂钟指向夜里十点,边伯贤却没像往常一样停手。手指在琴键上反复摩挲新谱的过渡段,连指腹微微发痛都没察觉。身旁的咖啡换了三杯,凉掉的残渣在杯底积成深色的云,映着他眼底若有若无的疲惫。
姜涩琪抱着中提琴进来时,正撞见他对着琴谱发呆。“又在抠这段过渡?”她把热牛奶放在琴架上,“金亨锡老师说这段已经很完美了,你别太较劲。”边伯贤却轻轻摇头,指尖敲了敲谱面:“总觉得少了点……文彬以前说的‘呼吸感’,像人说话时的停顿,能让旋律活起来。”
话音未落,练习室的门被推开。车银优抱着文彬妹妹寄来的口琴,崔始源攥着擦得锃亮的铃鼓,朴灿烈的吉他弦上还沾着试奏的余温。“刚好,”边伯贤扯起嘴角笑,“我们试试把口琴加进这段过渡。”
口琴的音色清透,刚吹出第一个音符,铃鼓的轻响就恰到好处地叠上来。边伯贤的钢琴跟着放缓,给两种音色留出呼吸的缝隙,像老友围坐时的轻声交谈。朴灿烈突然用吉他模拟出类似风铃的音效,姜涩琪的中提琴顺势补上一抹温柔的底色——原本略显紧绷的过渡段,瞬间有了流淌的生命力。
“就是这个感觉!”边伯贤猛地按下琴键终止符,眼底终于有了光亮,“文彬以前教我写旋律时说过,‘好音乐要像流水,自己会找缝隙生长’,刚才口琴和铃鼓的呼应,不就是这样?”他拿起笔在谱面飞速标注,琴谱上的音符突然变得灵动,像被注入了呼吸。
试奏结束已是深夜,车银优抱着口琴犹豫半晌,还是开口:“伯贤哥,你是不是有心事?刚才弹琴时,我听出两段旋律不一样……”边伯贤的手猛地一抖,琴谱上的墨迹洇开一小片。他沉默着把咖啡杯转了个圈,杯底的凉意在掌心蔓延:“其实……文彬去世后,我总怕自己记不清他教我的东西,每次写新曲,都要反复确认是不是‘走了样’。”
崔始源突然把铃鼓轻轻放在琴键上,金属片碰撞的脆响打散了沉默:“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合奏《琴语》吗?你把钢琴弹得像在哭,文彬却笑着说‘伯贤的琴键会讲故事’。现在你写的旋律里,有我们所有人的影子,这才是他最想看到的传承啊。”
姜涩琪翻开粉丝送的纪念册,某页夹着的便签纸飘落——是文彬生前的字迹,歪歪扭扭写着“边伯贤的钢琴是月光,能照进裂缝里”。边伯贤盯着纸条,指节慢慢泛白,突然把脸埋进臂弯。琴键还残留着余温,像旧友从未走远的触碰。
次日清晨,练习室的钢琴盖被缓缓掀开。边伯贤的手指抚过琴键,这次没有急着弹奏,而是侧耳听着琴箱里的共鸣。当第一缕阳光爬上谱面,他终于按下新的旋律——口琴的清响从远处飘来,铃鼓的节奏藏在钢琴的呼吸里,中提琴和吉他像两只手,轻轻托着所有音符向上生长。
车银优拿着文彬的口琴吹奏时,发现谱面多了一行小字:“致文彬——你的缝隙,我们一起填满”。崔始源调试铃鼓时,听见钢琴里混着熟悉的《琴语》彩蛋,会心一笑。姜涩琪的中提琴与钢琴交织,突然明白边伯贤说的“呼吸感”——是把回忆揉进旋律,让旧友的温度,随着新曲的生长,永远鲜活。
暮色四合时,边伯贤独自坐在琴前,给文彬的妹妹发了条消息:“我们把口琴的声音,永远留在新曲里了。你哥哥教我的‘呼吸’,现在有了更多伙伴一起守护。”发送键亮起的瞬间,琴键上的阳光恰好退去,琴箱里却仿佛传来一声遥远的、带着笑意的回应。
练习室的灯光彻夜未熄,新曲的旋律在琴键间流淌,像一条不断生长的河。边伯贤终于明白,有些传承不是复刻旧时光,而是让旧友留下的光,照亮更多相遇与同行的路。当黎明再次爬上琴谱,他的指尖落下去时,带着从未有过的轻盈——因为这一次,旋律里不仅有回忆,更有属于所有人的、向前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