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栖凤镇驿
暮春的风裹挟着水汽,将一行五人的身影送入官道旁的“栖凤镇”。此地因镇东古槐上曾落凤凰传说得名,青石板路两侧皆是飞檐翘角的酒肆客栈。李云歌勒住缰绳,见街角驿站屋檐下挂着“飞马传讯”的杏黄旗,忽而驻足。
“耶律兄,”他翻身下马,目光落在耶律齐腰间那柄“缠藤”古剑上,“方才切磋时,在下见你剑招中除了南海神尼的‘流云碧波剑’,似还夹杂着几分南疆‘灵蛇缠枝’的路数,不知可否请教?”
耶律齐正替坐骑整理鬃毛,闻言动作微顿。琥珀色的眼眸闪过一丝讶异,却见苏婉清已从行囊中取出一方绢帕,上面拓印着望川镇擂台上捡到的半片黑旗碎片——那旗上苍鹰利爪所握之物,竟与耶律齐剑鞘上的藤蔓纹路如出一辙。
“李公子好眼力。”耶律齐索性解下长剑,递到李云歌面前,“实不相瞒,此剑乃家师从‘万蛇窟’中取得,剑鞘纹饰确是南疆‘灵蛇门’的图腾。”
二、残卷蛛丝
悦来客栈的上房内,萧寒正用判官笔在沙盘上勾勒图腾形状。阿雪捧着一盏热茶凑近,忽然轻呼:“这藤蔓缠绕的样式,倒像我幼时在苗疆见过的‘引魂藤’,是灵蛇门用来炼制蛊毒的圣物。”
苏婉清展开从驿站借来的《江南舆图》,指尖划过南疆十万大山的标记:“灵蛇门……我曾在师门古籍中见过零星记载,说此门兴起于五胡乱华时期,擅长用毒与饲蛇,唐末时突然销声匿迹,难道……”
她话音未落,李云歌已从行囊中取出一本泛黄的线装书——那是当年“鬼医”谷老前辈所赠的《江湖异闻录》。书页翻至第三十七页,果然有一段褪色的记载:“灵蛇门,门中武学以阴柔见长,其‘灵蛇缠丝劲’可化掌为鞭,隔空伤人。唐末避乱,举门迁入南海诸岛,与当地土着融合……”
“南海诸岛!”耶律齐失声惊呼,“家师曾说,她的师父便是在南海一座无名岛上遇见灵蛇门最后一位传人,习得‘缠丝劲’心法。难道灵蛇门并未消亡?”
三、老丈秘辛
为查证虚实,五人寻到镇西头的老槐树茶寮。据掌柜说,此处常有往来南疆的马帮歇脚。果然未及半盏茶功夫,便见一个缠着青布头巾的老丈牵着骆驼进店,腰间皮袋上赫然绣着与“缠藤”剑鞘相同的藤蔓纹。
“老丈可是从南疆来?”李云歌上前拱手,将拓印的旗碎片递去,“不知可识得这图腾?”
老丈眯眼细看,浑浊的瞳孔突然收缩:“灵蛇吞鹰……这是‘灵蛇鹰扬旗’!三十年前,灵蛇门少门主带着一批弟子北迁,曾以这旗为号,难道……”
他突然警觉地住了口,端起粗瓷碗猛灌凉茶。耶律齐见状,悄悄摸出一枚南海珍珠放在桌上:“老丈但说无妨,我等并非歹人。”
老丈盯着珍珠半晌,终于长叹一声:“罢了,反正也是陈年旧事。当年灵蛇门北迁,是为寻找失落的门派圣物‘九转回魂蛊’。可队伍行至蜀地便没了音讯,只听说少门主得罪了一个神秘组织,全被……”
四、蛊毒迷踪
“神秘组织?”萧寒追问,“可知其名?”
老丈摇摇头,从怀里掏出半块烧焦的木牌:“这是我表哥临死前托人带回的,他原是灵蛇门的饲蛇童子。”木牌上隐约可见“七星”二字,边缘刻着与黑旗相同的苍鹰图案。
苏婉清接过木牌,只觉一股阴寒之气顺着指尖蔓延,连忙运功逼出:“这木牌浸过‘尸蛊’毒液,与七星楼当年围攻幽冥宫时用的手段如出一辙!”
耶律齐猛地站起身,琥珀色的眼眸中满是震惊:“家师曾说,她的师父晚年时常对着‘缠藤’剑喃喃自语,说‘灵蛇门的血债该清了’。难道七星楼与灵蛇门早有恩怨?”
李云歌将木牌与拓印的旗碎片并置案上,只见苍鹰利爪所握的藤蔓,末端竟蜿蜒成一个残缺的“星”字。他忽然想起谷老前辈临终前的叮嘱:“江湖事,莫看表面,须寻那蛛丝马迹后的根源。”
五、剑心渊源
夜深人静时,李云歌独自来到耶律齐的房外。只见窗纸上映出耶律齐持剑演练的身影,那剑招时而如南海碧波般舒展,时而如灵蛇出洞般阴狠,两种截然不同的武学竟被他融合得浑然天成。
“李公子深夜至此,可是还在疑虑?”耶律齐收剑开门,手中捧着一卷兽皮古籍,“实不相瞒,这是家师临终前交予我的《灵蛇秘录》,记载着门派兴衰与七星楼的渊源。”
兽皮上的文字斑驳难辨,却依稀可辨:“……唐天佑年间,灵蛇门与波斯拜火教合作,炼制‘九转回魂蛊’,不料遭叛徒告密,引来中原武林围剿。残存弟子远走南海,却发现蛊虫已被一个自号‘七星楼主’的人夺走……”
“叛徒?”李云歌心中一动,“可知那叛徒是谁?”
耶律齐翻到秘录最后一页,上面画着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腰间佩着与“缠藤”剑极为相似的兵器:“家师说,这叛徒原是灵蛇门大弟子,偷学禁术不成,便盗走蛊虫投奔外敌,如今恐怕……”
六、江湖棋眼
五更的梆子声响起时,苏婉清见李云歌房内还亮着灯,推门进去便见他对着舆图沉思。案上摆着三样东西:灵蛇门的图腾拓片、七星楼的木牌、以及耶律齐送来的兽皮秘录。
“我想明白了,”李云歌指着舆图上江南的位置,“灵蛇门寻找的‘九转回魂蛊’,极有可能与七星楼的崛起有关。当年叛徒盗走蛊虫,以此为凭加入某个势力,渐渐发展成如今的七星楼。”
苏婉清接过他递来的兽皮,见末尾用朱砂写着一行小字:“蛊虫需以千年火灵芝为引才能催动。”她猛然抬头:“火灵芝?不就是你要找的解药吗?”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涛骇浪。原来七星楼、灵蛇门、火灵芝,乃至耶律齐的出现,都并非偶然,而是一张早已布下的大网。而李云歌的旧伤,竟成了牵动这张网的关键。
“耶律齐说他来中原是为寻慕容长风,”苏婉清蹙眉,“可灵蛇门的秘录里却只字未提,难道他……”
“走,”李云歌突然起身,“去看看耶律齐的剑!”
当他们推开耶律齐房门时,却见屋内空无一人。桌上放着一张字条,用匕首压着:“李公子、苏姑娘:家师遗愿已了,灵蛇门血债当由在下亲手了结。火灵芝线索在江南‘听雨楼’,望多保重。”
窗外,晨曦初露,一只苍鹰正掠过栖凤镇的上空,翅膀上的羽毛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金色。李云歌握紧苏婉清的手,只觉江湖这盘棋,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复杂。而那个神秘的古老门派,究竟是解开迷局的钥匙,还是另一个更深的陷阱?
前路漫漫,江南的烟雨已在召唤。李云歌望向东方,手中玉笛不自觉地轻颤——那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即将揭开的真相,必将掀起江湖新的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