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审结束的法槌声余音未散。
旁听席上的记者们瞬间炸开了锅。
他们扛着长枪短炮，绕过还没来得及完全散去的人群，潮水般涌向原告席的张伟。
“张律师！张律师！”
一个戴眼镜的男记者跑在最前，话筒几乎要戳到张伟脸上。
“上次赵王氏投毒案，您力挽狂澜，成功实现无罪辩护，已经震动业界！”
“这次李萌案，您更是石破天惊，打出了全国第一起将职场精神pUA行为纳入虐待罪定罪的判例！请问您此刻有什么感想？”
闪光灯疯狂闪烁，刺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另一位短发女记者不甘示弱，挤了进来。
“张律师，本案被告律师周文，乃是三江所的合伙人，但在庭审过程中，从证据质证到法庭辩论，几乎全程被您压制，毫无招架之力，您对此有什么想对被告律师说的吗？”
这个问题更加直接。
又一个声音高亢的记者喊道：“张律师，对于被告人陈某当庭情绪失控，暴力殴打其辩护律师周文一事，您作为原告律师，是如何看待的？这是否会对判决执行产生影响？”
“张律师，您连续打赢两场备受关注的大案，是否意味着您的律所将迅速崛起，挑战三江所在江城的地位？”
“张律师，请问您对‘GpS脚环’、‘赎罪任务’这些令人发指的细节，在取证过程中遇到了哪些困难？”
问题如同连珠炮一般，一个接一个砸来。
张伟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职业性微笑，从容不迫。
他的胳膊肘却在无人察觉的细微动作中，轻轻撞了一下身旁的苏婉柔。
小苏，你不是会打吗？该你上了！
苏婉柔冰雪聪明，瞬间心领神会。
她深吸一口气，往前一步，巧妙地拦在了张伟身前。
她的声音清亮且带着一丝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礼貌。
“各位记者朋友，非常感谢大家的关注！”
“张律师刚刚结束一场高强度的庭审，精神和体力消耗都很大，目前需要一些时间整理和休息。”
记者们哪里肯轻易放过。
“苏助理，就请张律师简单说两句吧！”
“是啊，全国人民都关注着呢！”
张伟适时地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表情，声音温和道：
“各位，实在不好意思，今天我确实有些事务需要即刻处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苏婉柔，带着一丝赞许。
“关于本案的更多细节，以及大家关心的问题，我的助理苏婉柔律师，全程参与了案件的办理，她的回答和我是一样的。”
说完，张伟便不再多言，开始向法庭外移动。
苏婉柔立刻化身最坚固的屏障，用她娇小却异常坚韧的身体，为张伟隔开汹涌的人潮。
“各位记者朋友，请大家理解，让一让，谢谢！”
“关于案件的法律意义，我们可以后续安排统一的采访……”
“请不要拥挤，注意安全！”
苏婉柔应付得有条不紊，既没有得罪记者，也成功地为张伟开辟出一条通路。
就在张伟即将走出审判庭大门，准备上预约好的出租车时。
他的脚步微微一顿。
目光不偏不倚，与不远处同样在法警“护送”下，顶着一个乌青眼眶，嘴角还在渗血，狼狈不堪却依旧强装镇定的周文对上了视线。
记者们的注意力大部分被苏婉柔吸引，但也有一小部分眼尖的，注意到了这短暂的对视。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张伟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用口型，无声地传递了三个字。
菜！
就！
多！
练！
周文的瞳孔猛地一缩！
那三个字，如同三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抽在他的脸上，比陈某那含怒的拳头还要让他感到屈辱和刺痛！
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如同火山爆发般从他心底直冲天灵盖！
他的拳头瞬间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手背青筋暴起，额角的青筋也突突直跳。
他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张伟那张可恶的脸撕碎！
但是……
记者！
该死的记者都还在！
无数的镜头若有若无地扫过这里！
他周文，三江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不能再出任何丑闻了！
他深吸一口气，再深吸一口气，几乎要将自己的牙齿咬碎。
那股滔天的怒火被他硬生生压了下去，只是脸色因此变得更加铁青，与那乌黑的眼眶形成了惨烈的对比。
他强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僵硬笑容，维持着最后的体面，在法警的“陪同”下，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加快了脚步。
张伟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平静地收回目光，拉开车门，坐进了出租车。
苏婉柔巧妙地挡下了最后几个试图追问的记者，看着出租车绝尘而去，这才轻轻舒了一口气。
出租车尾灯消失在街角，卷起一片尘埃。
记者们望着空荡荡的马路，齐齐发出一声遗憾的叹息，仿佛错过了几个亿。
但职业的本能让他们迅速调整了目标。
下一秒，所有的长枪短炮、录音笔、手机镜头，唰地一下，又对准了刚刚成功掩护张伟撤退的苏婉柔。
“苏助理！苏助理！”
刚才那个戴眼镜的男记者反应最快，抢先发问，只是语气比之前客气了不少。
“张律师刚才提到，您全程参与了李萌案的办理。对于这次判决，尤其是将职场pUA行为历史性地纳入虐待罪范畴，您个人是如何看待其深远影响的？”
苏婉柔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青春无敌的笑容。
她歪了歪头，用一种半开玩笑的语气回答：“我怎么看呀？”
“嗯……我站着看，坐着看，躺着看都看得还挺清楚的！”
记者们微微一愣，随即有人忍不住笑出声。
这小姑娘，有点意思。
那短发女记者紧接着追问：“苏助理，周文律师作为三江所的合伙人，在庭上表现不佳，甚至被其当事人当庭殴打。您认为，这是否反映了三江所在某些方面存在问题？或者说，张律师的实力已经远超普通红圈所合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