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色的光从暗门缝隙中流淌而出,如寒泉浸染青玉,将三人足尖的尘灰都映出微芒。洛尘指尖尚残留着龙魂笛的寒意,腕间旧伤已止住灼痛,却仍像被无形丝线牵引,隐隐向墓穴深处颤动。他未言,只将香囊轻按于心口,系统无声流转:【前方三十七步,灵压梯度异常,存在多重力场交错】。
婉清默然拾回冰魄剑,剑身霜纹微黯,似被方才那场共鸣耗去几分灵性。她抬手拂过面纱边缘,指腹触到一丝凉意——那是月圆之夜收集的香灰,早已与呼吸交融,此刻竟微微发烫,如同回应着某种潜藏的召唤。
萧寒甩了甩雷鞭,紫电在鞭梢跳跃,却不如先前那般暴烈。他皱眉看向掌心,那一抹从法阵中沾染的黑痕已悄然蔓延至小臂,如墨汁渗入宣纸,无声无息。他不动声色地将袖口拉下,低声道:“走不走?”
“走。”洛尘启步,银发垂落肩头,紫眸映着银光,琉璃色的微芒一闪而逝。
踏入暗门,甬道骤然收窄,岩壁不再是龙骨拼接,而是整块的墨晶岩,表面浮刻着细密符文,形如锁链缠绕。每走一步,脚下石板便发出轻微震颤,仿佛踩在巨兽肋骨之上。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极淡的气息——不是腐朽,也不是血腥,而是一种近乎香料燃烧后的余烬味,带着陈年木脂与陨星尘混合的奇异芬芳。
【检测到‘禁断香引’残留,具精神诱导效应】,系统提示浮现。
洛尘眸光微凝,指尖轻弹,一缕淡金色符文自指间溢出,缠绕于鼻端。他低声调息,香囊微震,三缕薄雾悄然升腾,在三人头顶交织成无形屏障。
“小心地面。”他开口,声音压得极低。
话音未落,前方三步处,一块石板突然凹陷半寸。婉清反应极快,冰魄剑横扫而出,一道寒霜如帘幕铺展,冻结了整片区域。紧接着,岩壁两侧“嗤”地喷出灰雾,雾中夹杂着细若牛毛的银针,密密麻麻,瞬间将冻结的霜层刺出无数小孔。
“是‘千机迷魂阵’。”萧寒冷笑,雷鞭一抖,紫电如网撒出,将剩余银针尽数击落,“这机关,怕是专为活人设的。”
洛尘未答,只将右手覆于香囊,心中默念:【护体香·初阶配方:龙涎露三钱,月见藤灰五分,凝魂珀半钱,以三昧火调和七息】。
香雾自囊中溢出,呈半透明琉璃色,缓缓笼罩三人周身。那雾似有生命,贴肤而行,竟在体表凝成一层极薄的香膜,触之微暖,如春阳拂面。
“走。”他轻声道。
婉清当先而行,剑尖点地,每一步皆精准避开符文交汇点。她步伐轻盈,如踏雪无痕,冰魄剑不时轻挑地面,引动机关提前触发。一次,她剑锋扫过一处隐秘凹槽,整段甬道骤然倾斜,数十根青铜刺从顶壁倒悬而下,速度之快,几乎贴着萧寒后背掠过。
“你倒是信得过我。”萧寒咧嘴一笑,雷鞭横扫,将几根未收回的刺轰成碎片。
“不信你,只信他的香。”婉清淡淡回应,目光扫过洛尘指尖——那里符文微闪,正随着每一步前行而明灭不定。
甬道渐宽,尽头豁然开朗。
一座巨大石厅横亘眼前,穹顶高不见顶,无数根墨晶柱撑起苍穹般的空间,柱身缠绕着龙形浮雕,鳞片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挣脱石体腾空而起。厅中央,一座六芒星阵静静铺展,由不知名白石镶嵌而成,纹路间流淌着微弱银光,如同活水循环。
可这壮丽之下,危机四伏。
地面并非平整,而是由无数可移动的石砖拼接,每块砖上都刻着不同的香纹——有的如火焰升腾,有的似寒冰凝结,有的则形如扭曲藤蔓。稍有错踏,砖面便会下沉,触发机关。
“这阵法……是香道试炼?”洛尘低语,瞳孔已转为琉璃色,系统界面飞速滚动:【‘六欲香阵’,上古调香师用于筛选传人之禁阵。误踏者,将被香毒侵体,七窍生烟而亡】。
“香道?”萧寒嗤笑,“我还以为是雷法阵。”
“你若乱闯,下一刻就是焦尸。”婉清冷声提醒,剑尖轻点一块火焰纹砖,霜气蔓延,砖面瞬间结出冰层,“这些纹路,对应五行生克,也对应七情六欲——怒火、贪欲、痴念……一旦触动,便会引动心魔香毒。”
洛尘闭目,系统全开:【解析开始】。
刹那间,无数香方在脑海中流转。他看见了——火焰纹属“炽心香”,踏之则怒火攻心;藤蔓纹为“缠梦引”,陷之则沉溺幻境;唯有中央那几块素白无纹的石砖,才是生门。
“走这边。”他睁眼,指向左前方三块相连的素砖。
三人依次而行,洛尘居中,指尖符文不灭,护体香雾始终缭绕。婉清在前开路,剑锋扫过边缘,以防突发陷阱;萧寒断后,雷鞭轻点地面,探测虚实。
行至半途,异变陡生。
一块素砖突然自行下沉,竟是机关被远程激活!洛尘反应极快,左手一扬,香雾骤浓,化作一道香墙挡在三人之间。与此同时,天花板裂开数道缝隙,喷出淡紫色雾气——【七情迷香·贪欲篇】,系统警报闪现。
雾气如丝,缠绕而来,触肤即渗。萧寒闷哼一声,瞳孔微缩,手中雷鞭竟开始颤抖,仿佛看到了无数灵矿堆积如山,耳边响起师妹的哭喊与师尊的赞许。
“清醒!”婉清一剑劈向他肩头,寒霜入体,激得他猛然一震。
洛尘咬破舌尖,以痛凝神,迅速调出新配方:【清心涤尘香·简化版】。香囊微震,一缕青烟自袖中升起,带着雨后竹林的清新,瞬间冲散紫雾。
“快走!”他低喝。
三人加速前行,终于踏上最后一块素砖。六芒星阵中央的银光骤然明亮,如月华倾泻,照得满厅通明。
然而,就在这光亮最盛之际,洛尘忽然察觉不对。
护体香的温度变了。
原本温润如春阳,此刻竟开始发烫,甚至隐隐刺痛。他低头看向香囊——翡翠表面浮现出一道极细的裂纹,如同被无形之力撕扯。
【警告:护体香与星阵产生共振,香膜即将破裂】。
他心头一沉,正欲召回香雾,却见婉清忽然踉跄一步,冰魄剑脱手,剑尖插入地面。
“怎么了?”萧寒扶住她。
婉清未答,只抬手抚上面纱,指缝间渗出一缕血丝——她的鼻尖在流血,而那血,竟带着淡淡的银光。
洛尘瞳孔骤缩。
他终于明白——这六芒星阵,不是试炼。
是吞噬。
它在吸收“香”的力量,无论是实体香料,还是以香为媒介的灵力。护体香正在被反向抽取,而婉清的体质,因与香共鸣过深,成了第一个被侵蚀的目标。
“退!”他厉声喝道,一把拽住婉清手臂,欲将她拉离星阵中心。
可地面已开始震动。
六根墨晶柱上的龙形浮雕,眼窝中缓缓亮起银光,如同苏醒。
香囊裂纹蔓延,护体香雾开始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