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兵部衙门,
这天清晨,请了几天的病假的王猛,照例来到兵部衙门上班,这些天他不在的时候,都是两位兵部侍郎处理政务。
他习惯性地查看已经被处理过的重要文档,以免两位侍郎的处理有所疏忽,忽然发现,有一份秦王萧景渊出征平叛的部署图,按照日期来说,这份路线图应该早已归档。
王猛脸色一变,立刻让人将两位侍郎叫了过来,他自己仔细检查着这份部署图,发现其中少了一张路线图。
坏了!
王猛心里一惊,明白这一定有人监守自盗,将图纸偷走了。可是一张不会有任何利益回报的路线图,有谁会冒着杀头的风险来偷呢?
他想来想去,只想到了一个结果,恐怕是有人想要对秦王萧景渊下手,所以偷走了路线图,恐怕是想在行军途中摆下圈套。
王猛抱着侥幸心理,再次看了一眼部署图报上来的时间,已经过了两天时间了。
来不及了!
他暗骂一句,这个人做事如此草率,简直是个草包。哪怕他偷偷复制一份路线图,王猛都不会如此骂他,可是这个偷图的人竟然直接把原图偷走了。
这偷图之人这不仅给他自身带来了危险,也给王猛带来了未知的祸患。为今之计他只能想办法亡羊补牢,将自己从嫌疑中拉出来。
“大人,两位侍郎大人来了。”屋外传来声音。
王猛将部署图重新压到一堆文档下面,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端起桌上的热茶,说道:“请他们进来吧。”
没过一会儿,两位衣着整齐的两名侍郎走了进来,身形站稳后先向着喝茶的王猛行了一礼,“下官参见尚书大人。”
王猛喝了几口热茶,淡淡地点了点头,说道:“本官这几天身体欠佳,不得已离开了几日,这些天辛苦两位处理事务了。”
一人答道:“不辛苦,这都是下官应该做的。”
另一人接着话问道:“不知王大人叫我等来,是有事情吩咐吗?”
王猛看向两人,他对两人的情况十分熟悉,前者叫做巴彦,出身官宦家庭,在兵部众多官员中算得上老资历,比王猛的资历要老。此人为人处事圆滑,擅长溜须拍马,不过平日里过于自大,喜欢揣度他人心思,这也是他一直无法往上晋升的原因。
后者叫做李兴稚,出身贫苦,家中有一老母,他是通过科举进入的官场。随后又做出了一些功绩,才坐到侍郎这个位置的。他平日里老实本分、极少社交,对任何人都是板着脸,包括王猛。
王猛将两人这么一对比,认为嫌疑最大的便是巴彦,毕竟此人的性格特点是干得出偷图这种蠢事的。
“巴彦。”王猛喊道。
“下官在。”巴彦谄媚着笑着,上前走了一步。
王猛随便从一堆文档中抽出几份,其中包括萧景渊上报兵部的部署图,他将文档递给巴彦,问道:“这几份按说应该早日入档,为什么还在这里?”
巴彦心里一慌,察觉到王猛要向他发难,匆匆浏览了手中文档。他发现其中一份秦王出征的部署图按照时间来说,应该早就入档了。其他的还没有到入档的最后期限,他松了一口气,说道:“大人,这几份都是下官特地留下来的,害怕其中有些处理不当。”
巴彦说完从中抽出部署图,说道:“这份秦王殿下报上来的出征部署图,并非是下官负责,下官实不知为何迟迟没有入档。”
他话中的意思很明确,处理这些事务的一共就两个人,不是他那就只剩下李兴稚了。
王猛仔细观察着巴彦的神情,微微一皱眉,因为他看得出来,巴彦看到那份部署图时,确实没有丝毫的心虚。王猛听完巴彦的话后,心里开始对自己的偏见产生了怀疑,难道这偷图之人并非巴彦,而是李兴稚?
可是李兴稚此人办事缜密,偷图之人真要是他,他怎么会将原图偷走。按照他的办事风格,只会是复制一幅路线图,然后将部署图不动声色地入库。
他转头看向了李兴稚,是希望李兴稚能够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反驳巴彦话里话外的指控。
李兴稚心虚地低下了头,王猛更加疑惑,但是碍于巴彦在场,他没有第一时间发作。王猛指了指部署图,说道:“这份部署图十分重要,你负责去将它入库,记住,入库时间要如实填写。”
巴彦笑道:“是,大人。”说完拿着部署图转身离开,走出屋门转身关门时,他还幸灾乐祸地看了一眼李兴稚。
巴彦出门后,王猛没有说话,而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接着问道:“秦王殿下报上来的部署图里少了一页,你知道吗?”
李兴稚脸色浮现出惊慌之色,连忙说道:“下官不知。”
“大军出征的路线图不见了,你告诉本官你不知道?”王猛严厉地质问。
李兴稚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说道:“下官知罪。”
“下官鬼迷心窍,将路线图窃走了。”李兴稚说道。
王猛站起身来,将李兴稚扶起来,语重心长地说道:“兴稚啊,巴彦不了解你,难道本官还不清楚吗?”
“你处理公务向来干脆果断,绝不会拖泥带水,为人处事公正不阿,从来不滥用职权,你告诉我说,是你偷走了路线图,本官不信。”
李兴稚面色一愣,随后羞愧地低下了头,王猛见状,心里已经有了计较。看来路线图确实是李兴稚所偷,不过他却是有难言之隐。故而留下这破绽百出的漏洞,让人察觉到路线图被窃取。
王猛说道:“兴稚,接下来我问你的话,你只需要点头或摇头,无需开口说话,可好?”
“使唤你之人用你老母作为要挟?”王猛问道。
李兴稚点了点头。
“背后之人权势滔天,权力直达天听?”
李兴稚点头。
“此人……是誉王?”
李兴稚陷入迟疑,最终还是抵不过良心的谴责,他点了一下头。
王猛拍了拍李兴稚的肩膀,“今日你因文档没有如期归档,被本官呵斥了一顿,除此之外,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李兴稚感激地看向王猛,眼眶湿润,“下官多谢大人,今日之恩来日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