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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次病愈后的撒娇事件后,小满似乎解锁了某种新的“安全模式”。她愈发清晰地认识到,无论爹爹看起来多么冰冷威严,那座看起来硬邦邦的“人形冰山”,才是整个幽冥界最温暖、最稳固、最能让她为所欲为的避风港。

而魔殿正中,那张幽冥玄晶王座,以及坐在其上批阅无尽公文的身影,则成了她眼中最有趣的“游乐中心”和“舒适区”。

起初,她只是试探性地在王座下方爬来爬去,抱着罗刹的靴子啃(被及时阻止),或者试图去抓那垂落下来的、质感冰冷的猩红披风边缘。

罗刹忙于政务,通常只是分出一丝神念防止她磕碰或者误触什么危险禁制,并未过多干涉。

然而,小满的探索欲和占有欲是与日俱增的。

她很快就不满足于在脚下活动了。

她开始尝试攀爬。

那王座对于她的小短腿来说不啻于一座陡峭的山峰。但她自有办法——先是抱住罗刹的小腿,然后像只灵活的小考拉,吭哧吭哧地借助袍子的褶皱往上挪动。

第一次成功爬上去时,她浑身脏兮兮(虽然魔殿很干净,但爬行总会沾点魔气尘埃),顶着一头乱毛,得意洋洋地一屁股坐在了罗刹摊开卷宗的边缘,留下一个小巧的、黑乎乎的屁股印,正好盖在某位魔将请求增加军费的奏章签名处。

罗刹:“…”

他面无表情地拎起这个胆大包天的“入侵者”,准备将她放回地面。

“爹——爹——!”小满立刻使出杀手锏,拖长了奶音,扭动着身子,琉璃大眼里瞬间蓄满了水光,一副“你不让我坐我就哭给你看”的架势。

罗刹的动作顿住了。

他想起了上次她生病时的可怜模样,又看了看卷宗上那个无关紧要的屁股印…

…罢了。

他松开了手。

小满立刻破涕为笑,手脚并用地爬到他盘坐的腿上,找了个自以为舒适的位置——正好卡在他执笔的右手臂弯和身体之间——坐定了。然后好奇地抓起他垂落在一侧的一缕银色长发,开始编辫子(跟判官胡子学的),或者试图将发梢塞进自己嘴里尝尝味道。

罗刹那万年不变的、批阅公文的庄严姿态,第一次被强行塞入了一个柔软、温热、还不安分的小挂件。

他试图忽略。

但很难。

小家伙的存在感太强了。她不仅自己动来动去,还会发出各种声音:咿咿呀呀的自言自语、啃咬魔发时的吧嗒声、玩得高兴时的咯咯笑…

更重要的是,她还会“帮忙”。

比如,在他蘸取魔墨时,她会突然伸手去抓那支判官笔,试图模仿他写字的动作,结果往往是将墨汁甩得到处都是,甚至甩到他的脸上、袍子上,以及下面待批的公文上。

比如,她会对他案几上那方代表着幽冥至高权柄的“魔尊玺印”产生浓厚兴趣。那玺印由幽冥血玉雕琢而成,散发着强大的能量波动,对小满却毫无威慑力。她总是试图去抓、去抱、甚至想用它来敲核桃(如果幽冥界有核桃的话)。有一次她差点成功将玺印推下案几,吓得吱吱差点心梗。

再比如,她会对公文本身产生兴趣。那些由魔晶片、兽皮、或特殊纸张制成的卷宗,在她眼里都是可以撕扯、揉捏、甚至品尝的好东西。罗刹经常需要从她嘴里抢救下某个魔族部落的求和书,或者从她手里夺回一张被揉成一团、还沾了口水的边境布防图。

最初,罗刹是不耐烦的。

这种干扰严重影响了他的办公效率。他需要分出更多心神来约束怀里这个小东西,防止她造成更大的破坏。他无数次生出把她扔给吱吱的念头。

但…

每一次他稍微流露出一点不耐,或者试图将她抱开,小满就会立刻瘪起嘴,用那种被全世界抛弃了的、委屈巴巴的眼神看着他,仿佛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而一旦他妥协,允许她继续待着,她就会立刻阳光灿烂,甚至会用沾着口水或墨汁的小手拍拍他的脸,或者给他一个带着奶香的拥抱。

这种纯粹的依赖和毫不掩饰的喜悦,像是一种无声的、却威力巨大的魔法,一点点侵蚀着魔尊的铁石心肠。

渐渐地,罗刹发现自己竟然…习惯了。

习惯了大腿上那份沉甸甸的、温热的重置。

习惯了耳边那细碎的、聒噪却充满生机的声音。

习惯了在挥毫泼墨的间隙,分出一只手来扶住那个东倒西歪的小身子。

习惯了在拿取玺印时,先将其举高,避开那只蠢蠢欲动的小爪子。

习惯了公文上偶尔多出的几个小小的、墨色的手指印(甚至后来他会刻意避开那些印记批阅)。

他甚至开发出了新技能——一手抱娃,一手挥毫。

那画面极具冲击力:威严冷酷的幽冥魔尊,端坐于王座之上,猩红魔瞳审视着关乎三界格局的魔文卷宗,执笔的右手稳定而有力,落下决定无数生灵命运的批注。而他的左臂弯里,却稳稳地坐着一个粉雕玉琢的人类女娃,女娃正专心致志地啃着他的头发、玩着他的衣领、或者试图用玺印砸开一颗魔界坚果(由吱吱提前处理好放在旁边)…

两者之间形成了无比诡异却又异常和谐的统一。

魔将们前来汇报军务时,从一开始的目瞪口呆、战战兢兢,到后来的眼观鼻鼻观心、强迫自己忽略那个“办公挂件”,心理承受能力得到了极大的锻炼。

偶尔小满玩累了,会直接靠在他怀里睡着,小手里还紧紧抓着他的一缕头发或一支多余的笔。罗刹便会不自觉地将动作放到最轻,魔气的运转也趋于缓和,甚至会用魔焰稍稍提升周围的温度,防止她着凉。

批阅公文,似乎不再是一件纯粹冰冷、枯燥、充满算计与杀戮的事务。

它多了一份柔软的重量,一份温热的呼吸,一份甜蜜的负担。

他的小挂件,似乎成了这冰冷王座上,最特别、最不容忽视的一道风景线。

而小满,则成功地将幽冥界权力核心,变成了她的专属游乐场和午睡摇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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