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晓没想到霓裳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本想拒绝，但看着她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行吧。”他最终点了点头，“我去开车。”
霓裳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安静地跟在他身后。
去往霓裳住处的路上，车内的气氛有些微妙。江晓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况，霓裳则侧头望着窗外不断后退的街景。
“我记得你说过，你不知道我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
进入霄云路的时候轻柔的声音在安静的车里响起。
江晓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顿，没有否认：“嗯，你的出现，太奇怪的，能力出众，家境又……你没有理由来传媒。”
霓裳轻笑出声，笑声像是风铃：“我说过的，我来传媒就是为了你！”
“我们之前认识？”江晓趁着红灯看了一眼副驾的霓裳。
“不认识，我暑假刷微博看到的你。”
江晓：“……”
霓裳料到了江晓的反应：“觉得很不可思议对嘛？”
“为什么？”江晓感觉今天貌似解开他这个学期心里的谜团了。
“我之前也说了，缘分，真的！想听听我的故事嘛？”
她望着窗外缓缓打开的黑铁雕花院门，轻声问。
“不想！”江晓果断拒绝，这娘们真是，你不去搞电诈都可惜了，一套接一套。
霓裳大概也没想到江晓拒绝的如此果断，有些发愣也有些不甘心。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接近你？”
“想，但是进屋太危险了。”江晓明白自己什么德行。
“呵呵，”霓裳忽然低笑起来，“你居然怕了。不过……”她话音一转。
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巧的遥控器，轻轻一按——原本敞开的大门又开始缓缓闭合，“现在可由不得你啦。”
“我靠！你来真的？”江晓彻底懵了，这女人不按常理出牌！
他下意识瞥向那个遥控器，盘算着能不能抢过来。
谁知霓裳敏锐得很，立刻察觉了他的意图。她狡黠一笑，故意扬起拿着遥控器的手。
然后……当着江晓的面，拉开自己衣领，把遥控器丢了进去。
“……”
看着江晓目瞪口呆的样子，霓裳捂嘴轻笑，转身推门下车。走上台阶后，她回头朝车里的江晓勾了勾手指。
江晓苦笑一声，只能熄火下车。他确实也想知道，霓裳费这么大周折，到底图什么。
霓裳见到江晓下车便转身推开厚实的实木门，江晓跟在身后。
首先是挑高客厅与巨幅玻璃窗映入眼帘，Art-deco风格的硬朗线条与大理石地面彰显气派，空间布局兼顾了家庭温馨与私密性，静谧中透出奢华。
“小姐，您回来了……”一个小保姆模样的人快步迎上来，看到霓裳身后的江晓，话说到一半顿住了。
“没事，”霓裳语气平淡，“怎么了？”
“女士来电话，问您什么时候回沪上，需不需要她来接。”
“不用，明天再说。”霓裳摆了摆手，“你去把阳台收拾一下，给他倒杯水。”
她转头对江晓说，“你去阳台坐会儿，那边风景还行，我换身衣服就来。”
来都来了，江晓只好跟着小保姆上了三楼。
阳光房通透明亮，两张宽大的躺椅，几把椅子和一个小圆桌摆放得当。
“先生，您的水。”小保姆放下一瓶玻璃瓶装水，就安静地退下了。
江晓拿过水喝了一口然后躺在一张躺椅上看着周围的环境。
1月份，正是燕京最冷的时候，可是在这个四周都透明的小阳台上，却没有丝毫的凉意。
抬头就是能看见燕京的天空，不过没有所谓的星空万里，繁星点点。
冬天是燕京雾霾最严重的时候，尤其是这几年。前世江晓有几次起床以为自己到了寂静岭拍摄现场。
“怎么样？还舒服吗？”霓裳的声音轻轻从身后传来。
江晓闻声转头，她已经换上了一身柔软的居家服，长发松散地披着，脸上那点仅存的锐气也柔和了不少。
“我已经在这儿了，”江晓仰头看着她，“能说说你的故事了吧？”
霓裳缓步走到另一张躺椅边，想把它推到江晓旁边，试了试，没推动。
“愣着干嘛？帮帮忙呀！”她没好气地瞪了江晓一眼。
江晓只好起身，帮她把躺椅挪到自己旁边。两人并肩躺下后，霓裳才缓缓开口。
“你见过妮娜吧？”
“嗯。”江晓有点莫名其妙，怎么突然提起她。
“我和她，高中时在一起过。”
！！！
江晓瞬间从躺椅上弹起来，第二次目瞪口呆地看向霓裳。
“你是同性恋？”那他妈的你整天缠着老子干嘛？！
卧槽！你他妈不会是盯上老子的聂楠曦了吧？！
“算是吧，”霓裳的情绪没什么波动，像在说别人的事，
“我对大多数男生都挺反感。同龄人太幼稚，年纪大的又觉得恶心。”
“后来我发现妮娜……她也不太一样，那时候我也无聊，就和她试了试。感觉……还挺有意思的，至少不让人反感。”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江晓越听越迷糊。
“直到十七岁那年，”霓裳的声音低了下去，“我被查出来有先天性心肌纤维化伴传导缺陷。”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江晓，“你没发现吗？我脸上很少有什么血色，手脚也总是冰凉的。”
江晓点点头，这个他早有察觉：“这病……很严重？”
“医生说我活不过三十岁。”霓裳轻轻吐出这几个字，眼底弥漫开一种深不见底的悲哀。
“什么？！”江晓今天受的惊吓比他过去一年都多，“可我看你……除了虚弱点，好像没什么特别不对劲的地方啊。”
“嗯，二十岁前，除了容易累、怕冷，表面上看确实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但以后……”
霓裳的声音更轻了，不自觉地朝江晓的方向靠了靠，像是寻求一点温暖，“可能会突然晕倒，喘不上气，越来越容易累……心衰。越往后，情况会越糟。”
“治不好吗？”
霓裳摇摇头，看向江晓。那双总是带着几分妩媚的狐狸眼里，此刻只剩下破碎和无助。
江晓重重躺回椅子里，消化着这突如其来的重磅消息。
空气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一轻一重的呼吸声。
过了好久，江晓才哑着嗓子开口：“你还是没说，这到底和我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