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下了一整天，到了天黑的时候，也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快睡觉吧！晚上我来守夜。”
无滋无味的吃完晚饭，杜若催促两个孩子去休息，自己则靠坐在墙边，准备守夜。
“阿娘，要不还是我们来守吧，您白天都没休息呢。”
明珠不肯睡去，有些心疼的看向杜若。
“没事，我昨天晚上已经休息了，再熬一晚上不算什么。”
“夜晚要注意的事情多，你们守着我不太放心，你们白天再守吧！”
晚上更加危险一些，若是有什么问题，她怕两个孩子不能及时发现。
“那好吧！”
“若是阿娘困了，就喊醒我。”
“还有我！”
见明珠这样，石头也连忙补充了一句。
他有时候很羡慕明珠和杜婶子的相处模式。
她们像是朋友一样，杜婶子非常尊重明珠的想法和意见。
他和阿娘的关系虽然好，但也更像平常的母子，阿娘习惯于惯着他，一点都不自由。
天灾之前，他仗着自己跑得快，经常偷溜去玩，何尝没有逃避的意思。
“知道啦！”
杜若笑着摆了摆手。
孩子长大了，已经会心疼人了，也很有担当，这让她很欣慰。
雨又下了一夜，杜若吃过早饭沉沉睡去。
等她下午一觉睡醒，准备吃晚饭的时候，依旧在下。
“阿娘，这雨真是一点都没停过啊！”
明珠皱着一张脸，忍不住抱怨。
再这样下去，山洞塌了可咋整啊！
“这几天要注意观察山洞内的动静,若是有塌方的痕迹,例如听到什么不对劲的声音......”
“不要犹豫！直接往外跑，什么都不要管了，听见了吗？”
杜若郑重的告诫两个孩子。
“知...知道了......”
明珠犹犹豫豫的看了杜若一眼，应声道。
“不要看我，我用不着你操心，你能顾好自己就不错了！”
见她这样，杜若忍不住笑了。
就这丫头，还想救人？
她能顾好自己，杜若就谢天谢地了！
不过说是这样说，真要到了危机关头，她肯定是会把明珠带出去的。
“石头，听见了吗？山洞一旦有坍塌的痕迹，什么都不要管，直接往外跑，明白没？”
“这些衣服、被子，甚至水桶，通通都不要管，只要能跑出去就行了！”
“当然，跑的时候记得大喊一声，提醒我和明珠就行！”
杜若叮嘱眼前的少年。
“婶娘，我明白的！”
石头肃着一张脸，认真的点了点头。
“明白就行！”
“明珠也是，跑的时候记得大声叫喊，提醒他人逃跑！”
“嗯嗯！阿娘，我都记着了。”
“嗯，从现在开始，你们值班的时候就得注意了。
山洞坍塌的时候，一般都会有动静的，你们可别打瞌睡了！”
“是！！”
听见这话，两个孩子齐整的应了一声。
......
另一边的山洞里，也是愁云惨淡。
“老大，这雨咋还在下呢，这是捅了龙王的老窝不成？”
听着门外的雨声，陈大夯只觉心烦意乱。
这是要怎么样嘛！
老天爷难道一点活路都不准备留给他们吗？
“别走了，你要把这山洞走塌不成？”
见陈大夯不知觉的在原地挪步，姜格训斥了一声。
这山洞里的挡板这么多，若是不小心踢着了，移位了可咋整。
“哦哦！俺...俺这就坐下来......”
“唉！”
陈大夯忍不住叹气。
他愁啊！
这雨一直这么下着，别说赶路了，山洞也不安全啊！
“老大，咱们的水桶里还剩下多少水啊！”
宋河生欲言又止的看向姜格。
相比起山洞坍塌，他更关心的是水源的问题。
山洞坍塌被埋死，那就是一瞬间的事情，但是没水渴死，可是要挨好久的。
一个是短痛，一个是长痛。
孰轻孰重，那不是一目了然？
“还剩下大半桶，应该能撑个五六天的！”
姜格无奈的说.
他们分到一桶两碗水，两天过去，那两碗水早就没了。
就连水桶里的水，也动用了一点。
这还是在他节约了又节约的情况下。
毕竟他们有五个人呢，每个人每顿饭两口水，也要花费许多水了。
只希望这雨早点停了，他们好赶路去找水。
可是附近的水源早就被污染完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出酸雨区域呢。
他们这点水，真的能撑到那时候吗？
能不能撑到雨停，都是个问题。
姜格心里一阵绝望。
“啊？五...五六天顶什么用啊！”
“老天爷，你不给活路啊！”
“我走到今天，我容易吗我，呜呜呜......”
宋河生靠坐在墙边，忍不住呜呜大哭起来。
撑着病体一路逃亡，咳嗽还没好全呢，眼睛也每日刺痛，嗓子也是嘶哑的......
这些他都忍受了下来，就盼望着能早日走出酸雨区域，能吃一顿好的。
他们的行李里，可还有不少鱼干呢，他也就这点念想了。
如今倒好，因为缺水的原因，他们根本不敢吃鱼干。
这也就罢了，如今连活命的一点水都快没有了。
想着要活活被渴死在这里，宋河生就觉得人间不值得。
“死了就死了，人哪有不死的！”
“男子汉大丈夫，就算死了，也要死得体面。”
“一个大男人，在这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石墩子看不下去了。
又不是个娘们，在这挤这点猫尿给谁看啊！
男人不像男人，女人不像女人的。
“我都快死了，哭一下怎么了？”
“谁说男人就不能哭的？喜欢哭的男人多了去了，你管得着吗？”
“今天就算天王老子来，我也要哭！”
“呜呜呜呜......”
宋河生说着，又捂着脸哭起来。
“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
“说这么多话，你们口不渴吗？”
姜格有些无奈。
这种关头，他也不好管太严了。
人在绝望的时候，那是什么事都能干出来的。
他惜命，不想去赌人性。
哪怕这些人是多年的队友。
这下两人都不说话了。
石墩子嘴巴嗫嚅着，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一时间，山洞里又安静了下来。
两天后，大雨终于停了。
看着外面晴朗的天空，杜若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雨停了！太好了，阿娘，雨停了！”
明珠站在山洞门口笑得牙不见眼。
“是啊！雨停了，真好！”
杜若提着的心，终于松了一点点。
“婶娘，咱们现在能出去了吗？”
看着地面上散落的阳光，石头有些跃跃欲试。
他们已经好些天没有出山洞了，他想出去透透气。
“可以，不过要注意脚下的积水，不要踩进坑里！”
“踩进坑里，是会烂脚的！”
杜若提醒道。
若是刚开始下雨的时候，她连泥土都不建议他们踩的。
因为那时候的酸雨，硫酸浓度是最高的。
不过连着下了好几天大雨，应该都冲刷得差不多了。
想来现在雨水里的浓度应该没多高，因为都侵泡到泥土里了，表面上就少了许多。
“婶娘放心吧，我一定会小心的！”
石头应了一声，惦着脚出去了。
“阿娘，那我也走啦？”
明珠也想出去。
在这乌漆嘛黑的山洞里待了几天，又闷又热，她早就想出去了。
“去吧去吧！还是一样的话，注意脚下的积水，不要走到泥土特别湿润的地方去，更不要碰到外面的雨水。”
“要尽量走干燥的地方！”
面对明珠，杜若总是不自觉的絮叨几句。
“知道啦！”
明珠郑重点了点头，表示知晓了。
“知道就行，去吧！”
杜若说着，自己也走出了山洞。
这山洞里待了几天，不止两个孩子，她自己也想出来放放风了。
有这样想法的人不少。
这不，刚出山洞就撞见了隔壁山洞出来的姜格一伙人。
“杜姐，雨停了！”
“杜姐，雨终于停了，咱们能赶路了吗？”
“杜姐，咱们什么时候赶路啊？”
“咱们剩下的水不多了！”
“杜姐......”
......
看到杜若的那一刻，众人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连忙询问道。
杜若没有接他们的话，而是抬头望天。
见晴空万里，蓝天白云交错着，仿佛这场大雨只是人们的错觉。
看样子，一时半会是不会再下雨了。
这才说道：“安静！都安静一些！先看看这水的浓度再说，若是浓度低的话，现在就能赶路了。”
“咱们的剪刀在哪里？把剪刀扔进水坑里看看！”
杜若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处水坑。
这几天大雨就没停过，大地吸满了雨水，感觉都能漫出来了。
很多低洼地区形成了小水坑，如今用来检验酸雨的浓度更好。
“在孙哥那里！孙哥，咱们的剪刀呢？”
听见这话，陈大夯实连忙说道。
孙五斤厨艺好，且年纪大了。
不是紧急情况下，大伙一般也不会让他干太重的活，所以他就承包了做饭的活。
“我这就去拿过来！”
孙五斤说着，便往山洞里跑去，准备把做饭的剪刀拿出来。
“把你们的水桶也拿出来，看看还有多少水，咱们合计一下还能支撑几天！”
看着他的背影，杜若不知怎的，突然说了一句。
好像冥冥之中有人告诉她，要这么做才行。
“晓得啦！”
孙五斤应了一声。
“石头，你也去把咱们的水桶提出来！”
石头脚程快，虽然年纪还小，但很多跑腿的活，杜若已经渐渐交给他去做了。
没一会，两人便提着水桶跑出来了。
“杜姐，咱们所有的水都在这里了，已经没剩下多少了！”
孙五斤说着，掀开了水桶上困扎的油布，确实只剩下半桶水了。
“咱们人多，消耗得也多......”
见杜若盯着水桶里的水看，一直没说话，孙五斤下意识解释了一句。
“你们一人一天用多少水？”
杜若皱眉，这速度确实有点快。
“一人一顿饭两口水，一天两顿饭......”
旁边的姜格解释了一句，这事都是他在管着的。
孙五斤只负责做饭，并不参与物资的分配。
这其实并不多，因为他们吃饭都是干嚼带皮的麦子，若是没水就很难以下咽。
而且并没有用水做饭，更不能从蔬菜中获取水分。
这几口水，就是他们一天水分的所有来源了。
一个成年男性，每天的水分损失为1500-2000毫升，最起码也得有1000毫升的水，来维持最基本的代谢。
但是一口水一般也就50毫升左右，一天4口水，也只有200毫升。
这已经非常非常少了。
相信这几天他们已经有了脱水的症状。
只不过她是女上司，又在这个困难时期，所以也不太好表现出来。
换句话说，这个水量已经不能减少了。
若是再减少，会加速脱水的症状，引起器官衰竭。
哪怕后面没死，也会造成不可逆转的永久性损伤。
“后面也按这个来吧！”
杜若一声叹息，减少是不能再减少了，这样的水量，对身体的伤害已经很大了。
但是桶的水就这么点，想要增加的话，她也开不了这个口。
“石头，给他们分点水，两桶的水量一样就行！”
因为水桶都是她在管着的，平时也会用油布扎紧，看不到里面的水量。
石头也很自觉，基本不会去动山洞里的水和吃食，杜若给什么，他就吃什么。
若是不给，他也不张口。
乱世里挣扎这几年，足以让一个孩子明白食物和水源的重要性。
所以她有时候会偷偷的往水桶里加一点点水，先撑过这个关头再说。
因为加得太少了，又一直在消耗。
石头平日里也看不到水桶里的水，并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对。
在东北这两年，因为在院子里打了水井，平日里并不缺水用。
但是前面逃荒的时候，缺水的恐惧已经深深的烙印在她的脑海里了。
现在看着是不缺水，但是以后呢？
所以她囤了许多水！
空间里原先囤的水，有潭水、有河水，水质并不好，也就勉强能喝的程度。
现在有条件了，她就把空间里的水都换成了干净的井水，并且加了几个缸。
若是只用来喝的话，空间里的水能够她们娘俩喝好些年呢。
看着桶里的水，大家倒是没说什么，
一来，杜若就加了一碗水进去而已，差别并不大
二来他们人少，就三个人，其中两个还是小孩子，只以为他们喝得少。
见两个桶的水差不多一样高了，石头才默默的把水桶重新封住了。
“小杜，这剪刀没什么变化！”
孙五斤喊了一声，示意杜若过去看看。
石头分水的工夫，孙五斤就把剪刀扔进水坑里了，并一直在旁边守着。
等了一会，见并没有什么变化，这才喊了杜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