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维克多轻轻一挥右手,由源石铸就的黑茧瞬间散去。
凯尔希与博士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二人眼前。
看着维克多异样的瞳孔,尽管有博士的预防针,凯尔希的神经依旧高度紧张。
但维克多没有管她,而是径直看向了她身旁的博士。
“你还真不愧被称作预言家啊,博士。没想到这种事都能被你预料到。”
博士轻轻推了推帽檐,面容隐没在阴影之下:“不过是根据特定概率而为可能产生的不良结果预留阻断剂罢了,你过去不也是这样做的吗?”
“真有够谦逊的。”维克多调侃了一句,随后立刻认真了起来,“不过你知道普瑞赛斯的异常吗?”
“你指的是哪种类型的?”
博士皱了皱眉,他回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苏醒时发现灰钉程序被人为修改。
毋庸置疑,这就是普瑞赛斯对自己行为的预判。若不是自己早有防备,恐怕泰拉也发展不到现状。
“看来你也不是什么都预料的出来。她现在给我的感觉很不对劲,就好像被撕裂出了无数人格,且这些复数的人格又同时存在一般。”
“看来源石对她的影响不轻。”维克多补充道。
“我知道···”
博士的声音罕见的低沉了下来。在此之前,无论是遇到了什么样的事情,他都可以从容面对。唯独这次,他目前束手无策。
在他沉思的时候,维克多拾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表,在与众人道别后向门外走去。
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计算债券信息了。
···
刚刚坐上座位,维克多便感受到了曾经运算的感觉。
自己不仅计算速度大幅提升,预估误差也变得极小。
他的算力总算是恢复到了原有的七成水平。
维克多打开终端的全息界面,一串串债券指数与市场动向在他眼前铺展开来,如同星图般精密、复杂而又规律。
他盯着某条微小的曲线波动,指尖轻触,将其数据展开再细化。
‘赤金本位市场涨幅依旧在预料之中,房价与违约率也在按照预想上升。’
他想了一瞬,随后在一旁的空白处写上了一个日期:1092年11月23日早晨10点23分58秒。
这是他算出的次带危机彻底爆发的时间,他的一切动作也需要紧紧配合着这个时间进行。
早一秒晚一秒都是财产的流失。
维克多放下了笔,看着旁边被码的整整齐齐的桌子,不由得叹了口气。
任务完成的速度过快,使他一时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几乎是习惯性的,维克多取出一块方糖放进嘴里咀嚼。他看向窗外,随后开始平生第一次胡思乱想。
···
与此同时,博士总感觉自己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却又总是说不上来。
或者说,每当他发现后,这个想法就会立刻消失。就这样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
于是博士找上特蕾西娅和凯尔希,提醒她们注意提防自己。
“你不去和维克多说一声吗?”凯尔希提醒道。
“他可能比我都清楚我的状况,也做好了各种措施。”
“哦,对了。”博士转过头,看向特蕾西娅,“虽然你不说,但我和维克多都能看出来你一直想要知道,“你们”在我们眼里是什么。”
特蕾西娅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对于我们来说,你们不是什么低等的野兽,更不是什么本不该出现的非人孽物。在我看来,你们是人,是另类的人类。”
“维克多对于生物有三种定义:低等野兽,智慧生命,和人。如果一个物种都没有开智,那么他就是低等野兽。如果一个物种只是拥有了接近于人的思考能力,而没有独属于不同个体的自我自由意志,那么他也只是一种智慧生命而已。”
“而我们普遍对于人的理解,是个体可以突破族群的限制,以自我来定义世间的一切,而非基于物种那纯粹对于存续的见解。那么不管他是什么种族,于我而言,他就是人,即使不是人类。”
“换句话说,你可以暂且安心。维克多不会因为眼前的利益,而灭绝一个智慧物种。”
···
1092年初·罗德岛陆行舰,卡兹戴尔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过去了一年。
早已把贷款业务下放到威尔逊身上的维克多,在百般无聊之下培养出了一个新的打发时间的方式,教授知识。
这无疑是一个扩展人脉,挑选各区种子选手的好方法。他甚至有把几个潜力股带到哥伦比亚发展的想法。
当然,他教的人中包括特蕾西娅和特雷西斯。过去一年,他几乎是把各类知识给他们恶补了一遍。
好在,即使仍旧有不少在他看来是基础中的基础的内容需要专门讲解,但二人学比较迅速,维克多教的也算顺心。
但到了战术规划,在特雷西斯兄妹向维克多讲述他们曾经允许过食腐者之王堆血肉防线,把敌人引入自家主城然后引爆巫术祭坛,用自己的性命作为诱饵斩杀对方统帅等策略后。他们感觉维克多的血压都有些上升。
当然,这只是夸张后的形容。
“你这结果与风险和消耗完全不成比例啊。明明有能让食腐者军团在明面上吸引火力和视线,暗中安排变形者之王伪装后斩首敌方总指挥,随后配合提前绕后的血魔大君一举歼灭联军大半军队的机会,为什么不抓住?
“此外,为什么不多发挥本土作战的优势?”维克多把地图黏在白板上,马克笔指着一处问道,“这场战役哪怕你们是堆人命,只要把小型战舰在谷地拖住仅仅一个小时,整体伤亡率都可以下降至少百分之九。”
“还有,你们为什么老是盯着那点小型陆行舰的出入口,和装甲薄弱的位置?你们本来就打不穿,更何况还有护盾?还不如尽力瘫痪其履带,最好还有炮塔。虽然你们也攻不进去,但至少可以耗死他们。”
看着埋头苦学的二人,维克多叹了口气:“你们很早之前便意识到了自身与列强的差距,以及战争形势的变更。这很好,但你们的战争思维依旧与他们相差了不止一个数量级。”
“算了,战术规划的事情先放一放吧,反正不是一时半会可以完善的事情。”维克多招呼两人停下,随即挂上一张新的稿纸,“现在你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这关乎到你们萨卡兹未来的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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