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光贴在脸上，像谁往她脸上泼了碗热汤。
白小璃后退一步，脚跟撞上石阶边缘。她没回头，手已经摸到了腰间的储物袋。脑子里嗡嗡响，像是有人在耳边敲铁盆，画面乱闪——断山、裂地、一群人跪着抬一块发光的碑。
“清心诀。”她咬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天清地宁，神不外散。”
一遍不行就两遍。第三遍念到一半，脑袋里的杂音退了，眼前也清楚了。那道红光还在墙上跳，但壁画不再亮得刺眼，像是电压不稳的灯泡，闪了几下又暗下去。
她喘了口气，抬手抹了把脸。掌心有点湿，不知道是汗还是刚才被红光熏出来的水汽。
玉简在袖子里发烫，比之前更明显。她拿出来一看，黑丝正沿着内壁打转，速度很快，方向稳定。
辰时三刻。
这个时间点，它总会动。
她把玉简平放在手心，另一只手调出巡界令的地图。地形图展开，归墟遗迹到北冥渊那条线忽明忽暗。她盯着玉简里的黑丝，发现它的走向和地图上的路线完全重合。
不是巧合。
“你不是在追我。”她低声说，“你在找东西。”
她忽然明白了。这玉简根本不是追踪器，是反向导航。它感应的是某个阵法核心的波动频率，顺着信号一路指向源头。
而那个源头，就在北冥渊底下。
她收起玉简，把之前在祭坛刮下的血样、青铜残片、箭镞全都掏出来，放进一个灰布小袋。袋子是系统送的，叫“隐息囊”，能屏蔽灵识探查。她拉紧口子，塞进怀里。
现在线索齐了。
矿洞里的灵脉被人偷偷改道，流向不明；禁地里的机关兽用的是同一种邪纹控制；祭坛残留的血迹能量频率一致；再加上玉简的导航指向——所有线索都指向同一个地方。
幕后的人在布局，而且布的不是小局。
她盘腿坐下，把巡界令放在膝盖上。手指一点，调出扫描记录，四组数据并列排开。金线自动连接，形成一个三角区域，中心点正好落在北冥渊西北角。
那里本该是一片死海，几千年前沉下去的。
但她记得古籍提过一句：天机台，镇命格，毁于仙乱夜。
如果他们想重启天机台……
“那就是要改整个大陆的命格。”她眯起眼，“谁当主角不好，非得搞这种大项目？累不累啊。”
话是这么说，她心里却绷紧了。这种级别的事，一旦启动，谁都别想独善其身。改命格不是改简历，失败了可不是被hR刷掉那么简单，是直接从世界规则里被删号。
她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大殿里冷得厉害，呼吸都带白气。头顶裂缝漏下一点微光，照在祭坛底部那个凹槽上。
形状很怪，不像常见的钥匙孔，倒像是某种符文拼合后的空缺。
她看了两眼，没多想。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
转身往外走，脚步放得很轻。来的时候靠绳索下来，回去也得原路返回。刚走到回廊口，地面突然震了一下。
不是地震。
是脚步声。
很多脚步声，从不同方向传来。
她立刻贴墙，九尾收拢，整个人缩进阴影里。耳朵竖起来，数了数——至少七股气息，移动速度快，落地无声，只有爪子划过石头的细微摩擦。
影脊狼。
遗迹深层的守兽，专杀闯入者。成群出动，嗅觉比狗鼻子还灵。
她屏住呼吸，手悄悄伸进储物袋，摸到一张符纸。今天早上签到得的，叫“群兽驱散符”，一次性用品，效果未知。
第一头狼从拐角跃出，通体墨黑，脊背上有一道泛着幽光的骨棱。它鼻子抽了抽，猛地抬头，冲她这边低吼一声。
完了。
她没再藏，直接甩手把符纸扔出去，同时嘴里念咒：“燃！”
符纸半空自燃，青火一闪，化作一圈波纹扩散开来。声音不大，像有人弹了下古琴的弦。
七头狼全僵住了。
接着集体哀鸣，前腿一软，趴在地上打滚。有两头直接撞墙，晕了过去。
她拔腿就跑，顺着回廊冲向断崖。绳索还在，她抓起来往上爬。动作不敢慢，也不敢快，怕绳子断。
爬到一半，下面传来撞击声。狼群醒了，正在撞墙突围。
她咬牙加速，指甲抠进绳结里。终于翻上崖顶，滚了几圈才停下。回头一看，雾里黑影翻腾，狼群在崖底狂啸，但没一个敢上来。
“看来这符还有点用。”她喘着气，从地上爬起来。
巡界令又震了下，金纹涨到17%。她看了一眼，没管。现在不是查数据的时候。
她站在崖边，望向北方。云层压得很低，远处山脉像锯齿一样戳进天里。
北冥渊就在那片云后面。
她摸了摸怀里的隐息囊，又看了眼手臂上的玉简。黑丝还在动，稳稳地指着北方。
“你们搞这么大阵仗，总得留个门吧？”她冷笑，“我就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按开机键。”
她迈步往前走，红衣被风吹得鼓起来。九尾轻轻摆动，踩过枯草和碎石。
走出十步，她忽然停下。
低头看脚边。
一截断箭插在土里，箭尾羽毛焦黑，和她在矿洞里捡到的那一支长得一模一样。
但她记得，刚才下来的时候，这里没有箭。
她蹲下身，伸手去拔。
指尖刚碰到箭杆，地下传来震动。
不是狼群。
是更深的地方，有什么东西在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