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璃走出石室的时候，指尖还残留着一丝金焰的余温。她甩了甩手，火苗“啪”地熄灭，像是被风吹灭的蜡烛。体内灵力还在缓缓流动，像刚跑完一场长跑，喘得厉害但还能撑住。
柳青阳站在门口，剑拄在地上，见她出来，只问了一句：“稳了？”
“差不多。”她活动了下肩膀，骨头发出轻微的响声，“丹药吃下去了，功法也练了，再给我半个时辰，就能蹦能跳。”
柳青阳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他知道闭关之后最怕被打扰，能一句话问完，已经是难得的关心。
两人并肩往主殿走，路上碰上了那五位隐居在此的仙人。老的那个背着手，慢悠悠从侧廊出来，看见白小璃，咧嘴一笑：“小狐狸出关了？脸色比刚才好看点。”
“谢谢您老惦记。”她回了个笑，“我还以为你们早走了，留我一个人在这儿当守墓人。”
旁边一位女修收起阵盘，说道：“等你呢。这地方不能久留，邪气虽散，地脉还不稳，再待下去容易伤根基。”
白小璃耸耸肩：“行吧，那咱们赶紧撤。我可不想明天醒来发现自己长出了第三只耳朵。”
众人轻笑，气氛松了不少。刚才那一战谁都没轻松，现在终于能喘口气。
她走在前头，带着大家绕了一圈。先去了库房，确认那些残存的丹药和玉简都已收走；又去了水晶球碎裂的地方，地面只剩一圈焦黑痕迹，像是被雷劈过。
她停下脚步，低头看了会儿。
“就这儿。”她说，“差点让整个大陆变鬼域。”
老仙人叹口气：“谁能想到归墟会的人藏得这么深。”
“他们不是藏得深。”白小璃抬脚踩了踩地面，“是咱们平时太懒，懒得查。”
没人接话。这话不好接。
她笑了笑，转身往外走：“走吧，别在这儿缅怀失败人生了。”
一行人陆续走出洞府。清晨的风吹进来，带着山林特有的草木味，凉飕飕地贴在脸上。白小璃最后一个出来，临出门时回头望了一眼。
黑漆漆的洞口像一张合上的嘴，再也吐不出危险。
她摸了摸袖袋里的玉牌。那东西没再发烫，安安静静躺着，像个普通破烂。
“下次倒霉，记得躲远点。”她低声说，然后把袖子一拉，遮住了手。
外头天光正好，阳光洒在树梢上，晃得人睁不开眼。柳青阳站在几步开外，手里拎着剑，看她走出来。
“回去歇几天？”他问。
“嗯。”她说，“睡它三天三夜。”
说完她往前走，脚步没停。
柳青阳跟上去，忽然道：“你真打算就这么回去？”
“不然呢？”她扭头看他，“我还得办庆功宴？请全村吃席？”
“你闭关的时候……”他顿了顿，“影子边上那圈金线，是《九转焚天诀》引起的？”
白小璃脚步微顿。
她没回头，只是抬起手，掌心朝上。一道极细的金焰窜出来，在指尖跳了一下，又灭了。
“算是副作用吧。”她说，“火炼魂魄，皮肉先烧。过几天就好了。”
柳青阳盯着她后脑勺那缕被热气卷起来的碎发，没再追问。
几人一路下山，走得不快。那几位仙人各自有路，走到岔口就分开了。老的那个临走前拍了拍她的肩：“小丫头，这次多亏你。”
“客气了。”她摆摆手，“我要是不出手，我自己也得搭里头。”
女修留下一枚传讯符：“有事就烧，我们住得不远。”
白小璃接过塞进怀里，目送他们走远。
山道上只剩她和柳青阳。
风大了些，吹得衣角哗啦响。
“你也回去？”她问。
“先回青阳派看看。”他说，“门里还有事要处理。”
“那你忙你的。”她笑了笑，“我不送了。”
柳青阳站着没动。
“你呢？”他问，“接下来去哪儿？”
白小璃仰头看了看天。云层很薄，阳光穿过缝隙照下来，落在她眉间那点朱砂上，红得扎眼。
“不知道。”她说，“反正不会蹲在谷里种菜。”
“你签到系统今天没动静？”
她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还记得这事儿？”
“你说每天早上弹个框出来，全谷都知道了。”他淡淡道，“就你当秘密。”
白小璃翻了个白眼：“今天还没到时间。估计系统也在放假。”
话音刚落，眼前虚空中突然浮现一块半透明界面，上面写着：
【今日签到成功】
【奖励：空白任务卷轴x1】
【备注：别问我干嘛用，问就是机缘】
她盯着看了两秒，伸手点了“确认”，界面消失。
“……还真没骗你。”柳青阳看着她。
“怎么样？”她扬眉，“服不服？”
“我只是好奇。”他看着她，“你什么时候开始信这种东西了？”
“我哪是信。”她把手插进袖子，“我是穷疯了，逮着个能给好处的都不放过。”
柳青阳笑了下，没说话。
两人又走了一段，到了山脚。远处是云梦谷的方向，绿树成荫，鸟叫声不断。
“我就在这儿拐了。”她说，“你那边还得翻两座山，小心别摔跤。”
“你也是。”他看着她，“别仗着有点本事就乱闯。”
“放心。”她冲他挥手，“我惜命得很。”
她转身要走，忽然又停下来。
手伸进袖袋，把那块玉牌掏出来看了一眼。表面还是灰扑扑的，可指尖触到的一瞬，似乎有股微弱的震动。
她眯了下眼。
下一秒，系统界面再次弹出：
【紧急提示】
【检测到命格波动】
【建议：远离水源】
她盯着那行字，眉头皱了起来。
“怎么了？”柳青阳问。
“没事。”她把玉牌塞回去，强笑道，“就是系统抽风，说让我别靠近河边。”
“……它什么时候管这么宽了？”
“我怎么知道。”她挠了挠头，“可能昨晚梦见游泳了。”
柳青阳看着她，眼神有点复杂。
“你要是遇到麻烦——”
“我知道找你。”她打断他，“你也不是坏人，虽然长得凶了点。”
他无奈：“我长什么样关你事。”
“关我事。”她一本正经，“我颜控，看到丑的会影响心情。”
他说不过她，只能摇头。
白小璃后退两步，朝他挥了挥手：“走了！有事烧符！”
她转身迈步，红衣在风里轻轻摆动。
走了十几步，她悄悄回头看了一眼。
柳青阳还站在原地，剑扛在肩上， silhouette 明明暗暗。
她收回视线，继续往前。
脚下的路渐渐变成熟悉的土径，两旁是低矮的灌木。再往前就是她常睡的那片桃林，春天快到了，枝头冒出了嫩芽。
她摸了摸眉心。
那里有点发热。
不是痛，也不是痒，就像有人在轻轻敲。
她加快脚步。
快到桃林边缘时，袖中的玉牌突然剧烈震动了一下。
她猛地停下。
眼前的世界仿佛静了一瞬。
树叶不摇了，风停了，连鸟叫都消失了。
然后，她听见一个声音——
不是从耳朵进来的，是从骨头里钻出来的。
“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