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璃贴着碎石堆的岩壁，左手压住胳膊上的伤口，血还在往外渗。她屏住呼吸，眼睛盯着前方那团黑雾凝聚成的怪兽。避息符的凉意从胸口蔓延到四肢，但她能感觉到，时间快到了。
怪兽刚才停在她五步之外，鼻子抽动了几下，最后转身走开。现在它在远处徘徊，每走一步，地面就留下一道焦黑痕迹。那些痕迹的方向，和洞府地底的纹路完全重合。
她脑子里回放刚才的画面。第一次雷符炸开时，怪兽的动作顿了一下；第二次她甩出灰烟弹，爆炸的光亮闪起瞬间，那东西的眼球明显收缩了一瞬。还有更早的时候，她手臂流血滴在地上，怪兽立刻转头看向她藏身的位置。
这玩意对光和血有反应。
她低头看了眼手腕内侧。那圈银色纹路还在发烫，像贴了块热铁片。之前红袍男说“它认你血脉”，话没说完就被黑气吞了进去。现在想来，这怪兽从出现开始，就只盯着她一个人。
不是巧合。
她慢慢抬起右手，从怀里摸出一枚爆炎弹。这是最普通的低阶符器，威力不大，但亮光够刺眼。她用指尖轻轻把弹子滚出去，让它落在怪兽前进路线前三尺的位置。
怪兽迈步靠近。
就在它的脚掌即将踩上爆炎弹的刹那，她手指一勾，引动机关。
轰！
火光炸开，照亮整个洞府。那一瞬间，怪兽双目猛地一缩，身体僵直，动作停了半息。就是这个！和之前雷符引爆时的迟滞一模一样！
白小璃嘴角扬起。原来你也不是真无敌，不过是个靠眼睛接收指令的傀儡。视觉中枢要是断了信号，你就得卡住。
她立刻开始盘算怎么把这个情报送出去。盟友分散各处，没法传音。系统一直没动静，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这黑气干扰了。红袍男还躺在地上，眼睛半睁，嘴角那笑一直没下去，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毛。
不能再等了。
她用沾血的指尖在身侧岩壁上划下三个字：“目盲则止”。笔画简单，但意思明确。写完后，她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抹在符文上。狐火残息注入进去，符文闪了一下微光，三息内会再亮一次。
只要有人看到，就能明白她的意思。
做完这些，她故意踢了块石头出去。石子滚在地面发出声响，怪兽立刻转头，朝声音方向移动。她抓住机会，把惊魂铃往另一个角落扔去。
铃声清脆，在空旷的洞府里回荡。怪兽果然追着声音去了。
她趁机从袖中抽出最后一道传影符，捏碎后按向岩壁。一道微弱的光影闪过，刚刚刻下的符文被投射到了中央石柱背面——那个位置是柳青阳之前藏身的地方，他八成还在那儿。
搞定。
她靠回石堆，喘了口气。左臂的伤口已经湿透了半边衣袖，疼得有点发木。但她顾不上处理，眼睛一直盯着怪兽的动作。
那东西在惊魂铃落地的地方停下，低头嗅了嗅，发现是空的，又抬起头环视四周。它似乎察觉到什么不对，开始缓慢转圈，像是在寻找真正的目标。
白小璃缩了缩身子，尽量让自己藏得更深。避息符的凉意正在消退，体温一点点回升。她知道，最多再过十息，符效就会完全消失。
到时候，她就得重新出现在这玩意的感知范围内。
她摸了摸腰间的残符，那是最后的保命手段。签到系统昨天给的，说明写着“能撑五息，别贪心”。她一直没用，就是等着最关键的时刻。
怪兽忽然停下转动，面向她的方向。
她心跳漏了一拍。
但它没有立刻扑过来，而是抬起爪子，缓缓指向她藏身的这片碎石堆。黑色雾气在它指尖汇聚，像是在锁定目标。
她知道瞒不住了。
可就在这一刻，她注意到怪兽的眼睛。那对没有瞳孔的白色眼球，正微微颤动，像是信号不稳定时的画面。每次它要发动攻击前，眼球都会先抖一下。
这就是破绽。
她慢慢抬起右手，把残符捏在掌心。只要等它扑上来，她就用这五息时间冲出去，哪怕只能拖住它一秒，也够别人动手了。
怪兽四肢离地，身体腾空而起。
她深吸一口气，准备跃出。
可就在这时，地上那道由它脚步留下的焦痕，突然亮了一下。光芒顺着地脉纹路延伸，直指洞府深处。怪兽的动作猛地一顿，硬生生停在半空。
它转头看向光芒传来的方向，发出一声低吼。
白小璃愣住。怎么回事？谁在操控这东西？
她顺着焦痕的走向看去，尽头正是红袍男倒下的位置。那人依旧躺着，但一只手不知什么时候抬了起来，指尖正对着地面，像是在引导什么。
他还没死。
而且他在配合这怪兽做事。
她眯起眼。看来这场戏还没唱完。
怪兽缓缓落下，不再理会她这边，而是朝着红袍男的方向走去。每一步落下，地上的纹路就亮一分。等到它走到红袍男面前，两人之间已经连起一条发光的线。
红袍男笑了，笑得比刚才还诡异。
白小璃靠在石堆后，手指紧紧攥着残符。她现在明白了，这怪兽不是无主之物，它是被人用某种方式召唤出来的，而控制它的关键，就是眼睛。
只要打瞎它的眼睛，信号一断，它就得瘫痪。
她抬头看向中央石柱的方向。那里安静得过分。希望柳青阳看到了她留下的符文。
怪兽低下头，黑色雾气从口中涌出，缠上红袍男的手臂。那人脸色越来越白，像是在被抽走什么东西。
白小璃忽然意识到——这根本不是献祭自己唤醒怪物，而是用命在维持它的行动。
也就是说，这玩意撑不了太久。
她嘴角扬起一丝冷笑。好啊，那你就好好撑着吧。
她慢慢站起身，虽然腿还有点软，但已经不打算再躲了。避息符失效的瞬间，她主动走出阴影，站在碎石堆边缘。
怪兽感应到她的气息，立刻转头。
她抬起手，把残符举在胸前，冲它晃了晃。
“来啊。”她说，“我这儿还有票，要不要续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