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进了青龙城,就没停过。
不是脚步,是感觉。
刚从传送阵下来时的震撼还没散,新的冲击又涌上来
——人间烟火的暖,混着江湖气息的冷,缠在一块,裹着人走。
青石铺的街道宽得很,马车跑过去,溅起一点泥,落在路边的草上;
Npc商贩的摊子摆得满,卖草药的老太太戴着老花镜,手里的秤杆晃着;
卖兵器的壮汉光着膀子,手里的铁锤砸在铁砧上,“铛!铛!”响,火星溅得老远。
玩家挤在摊子前,有的砍价,有的试装备,有的拿着地图找路,
“刺客公会在哪啊?谁知道?”
“不知道,我找战士公会呢!”;
坐骑的嘶鸣声混在里面,有马的“咴咴”,有狼的“嗷呜”,还有几只少见的鹿,被玩家牵着,眼睛滴溜溜转。
楼宇亭台挤在街道两旁,黑瓦红墙,飞檐斗拱,上面刻着的龙纹凤纹,风吹过时,像要飞起来;
可偶尔会冒出一座魔法塔,塔身上的符文闪着蓝莹莹的光,塔尖还飘着点白雾;
旁边的机械工坊更怪,蒸汽从烟囱里冒出来,带着硫磺味,机械傀儡在门口搬零件,“咔嗒咔嗒”的响,和旁边的古楼比,像两个世界的东西。
天上更热闹。
青衫修士踩着青锋剑,慢悠悠地飞,酒葫芦里的酒洒出来一点,落在地上,还冒着热气;
狮鹫骑士飞得快,狮鹫的翅膀拍着风,影子投在地上,快得像箭,骑士的铁甲闪着光,老远就能看见;
还有几只仙鹤,驮着穿道袍的Npc,飞过城墙时,还叫了两声,声音清得像玉。
——全是Npc,没一个玩家。
大风站在传送阵旁,没动。
他就站了三息。
一息,听周围的声音;二息,看街上的人;三息,让“网感”散开。
这一次,“网感”不像猎鹰,像一张无形的大网,铺得快,收得细,顺着青龙城的街道、建筑、角落,一点点蔓延——快得能追上风,细得能捕捉到最微的数据流。
信息洪流涌进来,比新手村多了百倍不止。
东南方向的市集,数据流裹着草药的香、矿石的锐、皮革的粗,还有讨价还价的
“30铜!再少我不卖了!”
“25铜!不卖拉倒!”,
大风的脑海里甚至能看清摊子上的草药——哪棵是止血的,哪棵是淬毒的,哪块矿石能强化匕首,哪块是没用的废石。
正北方向的兵营,数据流裹着肃杀气,金铁交鸣的幻听在耳边响,还有士兵喊口号的“立定!稍息!”,更深的地方,有股强点的数据流——那是高阶Npc的气息,说不定藏着隐藏任务,得记着。
西南方的佣兵工会,数据流乱得像麻,任务公告牌的刷新速度快得能出残影,“杀5只野猪'“收集10个狼皮”的任务一条接一条,还有玩家喊
“组队!缺个奶!”
“有没有刺客?一起刷副本!”,
里面混着点想抢任务的恶意数据流,像藏在人群里的小偷。
西北方的拍卖行,数据流裹着金币的响,“10银币!”“12银币!”“15银币!”的喊声在里面绕,还有点紧张的暗流——有人想抬价,有人想压价,资本的味道浓得像酒,醉得人晕,却也诱人。
还有更多的地方。
城市深处,光线暗的巷弄,数据流绕着圈,带着点血腥味;
守卫严的庭院,数据流挡在门口,像锁,打不开;
看似普通的井盖、墙壁、古树,数据流在下面藏着,甜得像糖,却又带着点刺——那是未知的机遇,也是未知的危险。
信息太多,换个人来,早头晕目眩了。
可大风的“网感”像最好的滤网,没用的杂音全筛掉——玩家的闲聊、商贩的吆喝、坐骑的嘶鸣,都成了背景;
只留下有用的“气味”——资源的、情报的、能变强的。
第一步,得找职业公会。
刺客公会。
大风的身影动了。
不是快走,是像风一样,滑进人群里。
他的黑皮甲在人群里不显眼,脚步轻得像猫,肩不撞人,脚不踩泥,很快就融进了街道的影子里——明明在走,却像没动过,旁边的玩家只顾着看地图,压根没注意他。
“网感”引着路。 顺着一条偏点的街,再拐进一条更偏的巷弄——巷弄里没灯,只有头顶的天,漏下点光;
墙面上爬着藤,叶子上沾着泥,踩上去发着“沙沙”的响;
风从巷口吹进来,带着点陈旧的味,像放了很久的木头。
巷弄深处,有个门面。
很小,比旁边的柴房大不了多少;门是木头的,上面裂着缝,刷的漆掉得差不多了;门口挂着块木牌,歪歪扭扭的,上面画着一枚匕首——匕首上滴着血,红漆掉了点,像真的血。 刺客公会。
大风推开门。
“吱呀——” 门轴的声音在巷弄里格外响,像划破了寂静。
里面的光很暗。 只有角落里点着一盏油灯,昏黄的光晃着,照得墙面上的影子忽大忽小。
空气中的味很杂——陈旧皮革的硬味、磨刀石的涩味、还有一丝淡淡的血腥味,混在一块,像刺客的气息。
几个Npc散在里面。
有的坐在椅子上,兜帽盖着头,手里拿着匕首,慢慢擦;有的站在墙边,背对着门,肩膀宽得很,手按在腰间的刀上;还有个坐在柜台后,是个老头——枯瘦得像根柴,脸皱得像树皮,手指干瘦如鹰爪,正拿着一块磨刀石,磨一把短匕。
火星从磨刀石上溅起来,落在老头的手上,他却像没感觉,眼皮都没抬。
大风没看别人。 他直接走向柜台。
脚步声在安静的屋里很响,“嗒、嗒”,每一步都踩在油灯的影子里。那些坐着的、站着的Npc,头没动,可眼睛都从兜帽缝里、肩膀后,瞟了过来——眼神锐利得像刀,扫过大风的等级条,扫过他的黑皮甲,扫过他腰间的惊鸿刃。
大风没管。
他停在柜台前,看着老头。
老头终于抬了眼。 浑浊的眼珠盯了盯大风的等级条,又扫了扫他的黑皮甲,眉头微微动了一下——不是惊讶,是像看到了点有意思的东西。
他放下手里的短匕,声音像砂纸磨木头,又哑又涩:
“新来的?” 大风点头。
“想学影子里的真本事?”
老头拿起旁边的布巾,擦了擦手上的灰,
“光有钱可不够。影子里的路,不好走,容易摔进去,爬不出来。”
大风没说话,只吐出两个字:“技能。” 干脆,直接,没废话。
老头愣了愣,随即笑了——嘴角扯着,露出点黄牙,像老树皮裂了缝:
“倒是个爽快人。基础技能,10银币一个。自己看。”
虚拟列表弹在大风眼前。 四个技能,清清楚楚:
【潜行(初级):主动技能。进入潜行状态,移动速度降低30%,不易被察觉。消耗能量,每秒消耗5点,持续时间随能量而定。】
【割喉(初级):主动技能。从背后或潜行状态下发动,对目标造成150%物理伤害,有30%几率造成1秒沉默。冷却时间10秒。】
【淬毒(初级):主动技能。为武器涂抹初级毒药,下一次攻击附加50点毒性伤害,持续3秒。需要毒药材料(毒草、毒囊等)。冷却时间15秒。】
【洞察(被动):略微提升对陷阱和隐形的侦测能力,范围5米,对隐形单位的侦测概率提升20%。】
10银币一个,不便宜。
新手村的玩家,大多还在为1银币的传送费发愁,30银币,能买不少好东西。
可大风不怕。
他从新手村出来时,身上揣着近百银币——杀精英怪爆的,做隐藏任务得的,足够他花。
“网感”动了。 数据流在脑海里转,四个技能的实用性、优先级,像算好的账,清清楚楚:
【潜行】是刺客的皮,没潜行,怎么藏?怎么偷袭?必学。
【割喉】是刺客的牙,没爆发,怎么秒杀?怎么抢先机?必学。
【淬毒】能加伤害,可需要材料——现在没功夫找毒草、打毒囊,先放着,等后面有时间再学。
【洞察】是被动,不用冷却,不用消耗,还能防陷阱、找隐形单位——性价比太高,必学。
没犹豫。 大风从怀里摸出30银币,放在柜台上。 银币落在木头柜台上,发出“叮铃”的响,在安静的屋里格外清楚。那些坐着的、站着的Npc,眼神动了动——30银币,不是小数,这新来的,有点东西。
老头拿起银币,掂了掂,放进怀里的布袋子里,“哗啦”一声响。他没再看大风,挥了挥手,像赶苍蝇:
“学了技能,就去外面找点活干。影子不需要废物,只需要能杀人的刀。”
大风没说话。 他转身,走向门口。
技能栏里多了三个技能——【潜行】【割喉】【洞察】,图标亮着,像三颗藏在暗处的星。身上的银币少了大半,可战斗力涨了不少——值。
刚走出巷弄,风就变了。
不是巷弄里的闷风,是带着点铜味的风——从城墙根的方向吹过来。
“网感”动了。 一道极其微弱的数据流,像一根细针,扎进他的脑海
——数据流上带着个特殊的标记,不是普通Npc的,是和任务有关的。
大风顺着数据流走。
城墙根下,有个乞丐。 蜷缩在墙角,身上的衣服烂得像破布,露出的胳膊瘦得只剩骨头,上面沾着泥和血;破碗放在面前,里面只有几枚生锈的铜币,风吹过,铜币“叮”了一声;他低着头,头发乱得像草,看不清脸,只有偶尔传来的“哼唧”声,像醉了。
大风走过去。 脚步很轻,没惊动旁边路过的玩家。
他站在乞丐面前,没说话,手指微微一动
——一枚铜币从指尖弹出去,精准地落进破碗里。
“叮——” 清脆的响。 乞丐的头动了动。
他慢慢抬起头,露出一张浑浊的脸——眼睛像蒙了层雾,看不清东西,嘴角挂着点口水,像真的醉了。
可就在铜币落进碗里的瞬间,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快得像闪电,又很快藏了回去。 他嘟囔了一句。 声音含糊,像醉话,又像某种暗号:
“影里藏刀,碗里藏信。”
话音落,系统提示响了。
【叮!触发刺客职业任务:失窃的密信】
【任务提示:军情处一名密探在“黑水酒馆”附近被窃走重要密信,窃贼疑似“影手”兄弟会成员。找回密信,交还密探或刺客公会。】
【任务奖励:经验值+2000,刺客公会声望+500,特殊奖励(随机)。】
职业任务。
大风的眼神没动,还是冷的,可指尖的触感变了——握着惊鸿刃的手,紧了紧。
他没再看乞丐,脚步转了个方向,朝着“网感”指引的方向走
——城西贫民区,黑水酒馆。
巷弄里的风还在吹,乞丐又低下头,恢复了醉醺醺的样子,仿佛刚才的暗号、刚才的精光,都是错觉。
大风的青龙城之旅,从踏入刺客公会,到接取职业任务,用时不到五分钟。 效率,快得让人咋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