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林站在雨幕中，望着排练室透出的暖黄色灯光。
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在脚边溅起细小的水花。
他能隐约听见里面传来的音乐声，是陌生的旋律，却带着某种压抑的节奏感。
若叶睦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角：“林...？”
白林收回视线，低头看向她。
她淡金色的眼睛里带着一丝不安。
他伸手替她拨开黏在脸颊上的湿发，轻声问道：“要进去打个招呼吗？”
若叶睦的身体微微颤了一下，眼神闪烁。
白林注意到她下意识地往吉他包后面躲了躲，像是想要藏起来。
“不想的话就算了。”白林柔声道，将伞往她那边倾斜了些。
就在这时，排练室的门被推开了，一道身影站在门口。
白林眯起眼睛，雨水模糊了视线，但他还是认出了那个曾经带着他成为支援乐手的身影，八幡海铃。
她倚在门框上，黑色皮衣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嘴角微微翘起。
“哟，这不是林吗？”海铃的声音带着熟悉的调侃：“淋雨会感冒的哦。”
白林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更没想到她会和祥子的乐队在一起。
“海铃。”他点头致意，声音平静。
海铃的目光在他和若叶睦之间扫过，最后停留在若叶睦身上：“睦，你的部分已经结束了，可以回去了。”
若叶睦轻轻点头，往白林身后缩了缩。
白林能感觉到她的紧张，正想说些什么，排练室里又传来一个声音。
“海铃，别堵在门口。”丰川祥子的身影出现在海铃身后，她穿着熟悉的那套裙子，还是天蓝色的双马尾。
与记忆中的那个丰川祥子似乎并没有什么两样。
祥子的目光在看到白林的瞬间闪过一丝复杂，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好久不见，白林。”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穿透雨声。
白林点点头：“祥子。”
气氛一时有些凝固。
雨声填补了沉默里的空白。
“要进来坐坐吗？”海铃开口问道：“正好我们在休息。”
白林能感觉到若叶睦的手指悄悄攥紧了他的衣角。
他低头看了她一眼，少女轻轻摇头，眼神中带着恳求。
“下次吧。”白林婉拒道：“小睦有点累了。”
祥子似乎松了口气，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她看向若叶睦：“明天记得准时。”
若叶睦小声应道：“嗯...”
就在这时，排练室里传来一阵轻快的笑声，一个紫色头发的女孩举着手机蹦蹦跳跳地跑到门口：
“祥子~这段视频超——可爱的！要不要发到喵梦亲的频道上呀？”她的声音活泼得与雨夜的氛围格格不入。
她好奇地打量着白林，粉色的眼睛亮晶晶的：“这位是？”
“旧识。”祥子简短地回答，伸手将喵梦往后拉了拉：“不许把乐队的东西发到你自己的账号上！”
“诶~祥子好冷淡！”喵梦撅着嘴，但还是乖乖退后了几步。
白林注意到角落里还有一个身影，是一个金色头发的少女抱着吉他安静地站着。
她向白林点头致意，眼神温和却带着一丝审视。
“那我们先走了。”白林说道，轻轻揽住若叶睦的肩膀。
祥子没有挽留，只是淡淡地说：“路上小心。”
海铃靠在门框上，意味深长地看了白林一眼：“有空来叙叙旧啊，林。”
白林转身准备离开，雨水在伞面上敲击出细密的声响。
若叶睦紧紧跟在他身边，浅绿色的发梢还在滴水。
但就在迈出几步后，白林突然停下脚步。
他回过头，目光穿过雨幕，直直地看向丰川祥子。
“祥子。”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冷意。
“我差点忘记说了。”
“我无所谓你怎么对待过去的事。”
“但如果这次你又让小睦难过......”
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眼神锐利得像是能穿透雨幕：
“我绝不会轻易饶过你。”
丰川祥子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
她琥珀色的瞳孔剧烈收缩。
排练室门口的光线将她的脸色照得惨白，像是被揭开了什么不愿示人的伤口。
“林...”若叶睦轻轻拽了拽她的袖子，声音里带着不安。
祥子的嘴唇颤抖着，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她看到白林护着若叶睦的姿态，那种保护欲......
为什么？明明这次她只是想组建一个能赚钱的职业乐队。
为什么白林就是不肯相信？还是说...他又看穿了她背后的勉强？
“你以为你是谁？”祥子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我和睦的事，不需要你来......”
“祥子。”海铃出声打断，绿宝石般的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别说了。”
喵梦困惑地眨着眼睛，看看祥子又看看白林：
“欸？气氛好可怕...”
祥子深吸一口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熟悉的铁锈味在口腔里蔓延，她又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这个认知让她更加烦躁。
又是这样。
每次遇到白林，她精心维持的冷静就会土崩瓦解。
那个雨夜如此，现在又是如此。
“随你怎么想。”她强迫自己扬起下巴，露出那种标志性的高傲表情：
“睦是自愿加入的。”
但白林的眼神告诉她，他看穿了这个谎言。
就像半年前他看穿了她“退出乐队”的表演一样。
她确实需要若叶睦，需要她的才华，需要她来弹吉他，需要她...填补那个永远无法愈合的空洞。
但这样自私的理由，要怎么说得出口？
金色头发的少女担忧地看着祥子紧绷的侧脸，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臂：“小祥...”
“我们回去继续商量。”祥子猛地转身。
“明天准时到，睦。”
她的背影僵硬得不像话，像是在极力控制着不要逃跑。
白林看着祥子消失在排练室门口，海铃最后看了他一眼，轻轻带上了门。
若叶睦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
“林...我们回家吧。”
她的声音将白林从思绪中拉回。
他低头看着若叶睦，伸手替她擦去脸上的水珠：“嗯，回家。”
转身的瞬间，白林听见排练室传来一声清脆的玻璃破裂声，紧接着是丰川祥子压抑的抽气声。
若叶睦的脚步顿了一下，睫毛微微颤动，却没有回头。
白林握紧了伞柄。
“小睦。”他轻声开口：“你还好吗？”
若叶睦沉默了一会儿，才低低地“嗯”了一声。
她的声音很轻，几乎被雨声淹没。
白林没有再追问，只是轻轻揽住她的肩膀，带着她往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