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珠砸在水泥地上，裂成四瓣。
江临川的指尖还保持着结印的姿势，掌心五颗阴魂晶像被按进烧红的铁板，温度一路窜到肩胛骨。后颈三颗紫晶开始同步震颤，频率和心跳咬合得越来越紧，像是有另一颗心脏在背后跳动。
他没睁眼，但能感觉到空气变了。风停了，头顶的漩涡却越转越快，灰雾凝成柱状，像一根倒插下来的烟囱，把整片夜空都吸进了这个天台。
“线程一，加载完成。”
“线程二，通道稳定。”
“线程三，优先级上调——靠，这玩意儿怎么还有乱码？”
他在脑子里给每道灵力流打标签，像当年调试服务器集群时给进程编号。可第四颗晶石接入瞬间，一股不属于他的意识顺着能量通道反向爬了进来，冷得像冰水灌进耳道。
陈虎的斧头猛地往地上一顿，钢板屏障发出嗡鸣。他没动，但全身肌肉绷紧，作战服内层的铜钱微微发烫。他看不见什么虚影，可连呼吸都变得费劲，仿佛空气里多了层看不见的油膜。
江临川牙关咬死，继续默念：“修地府不如送外卖，至少差评还能返现……修地府不如送外卖，至少差评还能返现……”
这句话成了防火墙，把那股寒意挡在神识边缘。
可下一秒，天台中央的旧阵纹突然亮起一道暗红光痕，不是从地面发出，而是从空中压下来的。灰雾漩涡中心缓缓浮现出一个轮廓——骨架高大，肩披断裂锁链，头颅空洞，两团绿火在眼窝里缓慢转动。
没有声音，但江临川的耳朵里炸开了一串金属刮擦声，像是十把生锈的锯子同时在磨骨头。
【警告：检测到不朽境存在远程投影，精神压制强度87%】
【建议立即终止突破流程，否则可能导致人格解体】
【温馨提示：您当前行为不在保修范围内】
系统弹窗一闪而过，江临川差点笑出声。都这时候了还惦记着免责条款？
他强行压住嘴角，继续运转灵力。五颗晶石的能量已经被拆解成八个独立线程，分别对应经脉主干与支路。他不敢加速，也不敢停，只能一点点调整负载，防止某条线路先崩。
虚影抬起一只骷髅手，锁链哗啦作响。那声音本该出现在空气中，却直接钻进江临川的颅骨，像有人拿铁钩子搅他的脑浆。
幻象又来了。
这次是雪地，一个穿灰色长袍的人背对着他站在悬崖边，手里提着半截毛笔。风吹起袍角，露出脚踝上缠着的锁链。那人回头，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张泛黄的纸片贴在脸上，写着两个字：**除名**。
江临川猛地抽了一口气。
这不是幻觉。
这是记忆。
他根本没见过这个人，可身体记得。右手小指上的青铜指环突然发烫，像是要熔进皮肉里。
“你他妈……”他低声骂，“还真把自己当hR了？”
话音未落，虚影的嘴没动，但声音直接在他脑子里响起：
> “尔等蝼蚁，竟敢窃取阴骸之力。”
每一个字都带着刺，扎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 “通灵之路，非尔辈可踏。若执迷不悟，魂飞魄散，不过弹指之间。”
江临川终于睁眼。
瞳孔幽蓝如深海，映着那团悬浮的骷髅虚影。他没退，反而把双手抬高一分，结印手势从“镇灵”转为“逆溯”。
“你说我窃取？”他冷笑，“我连工资都没领过一次。加班不给调休，出差没报销，系统连个客服都没有——你管这叫‘窃取’？”
他一边说话，一边悄悄把三颗紫晶的能量调向前额，形成一道临时护盾。他知道这招挡不住真正的攻击，但至少能让对方多说两句废话。
果然，虚影顿了一下。
锁链晃动的节奏变了。
> “你……竟能承受本座意志而不溃？”
江临川没回答，心里却松了口气。
看来这家伙也不确定他到底有多少底牌。
他趁机加快灵力调度，把原本分散的七条线程强行合并成三条主干流，集中冲刷眉心识海。通灵境的屏障就在那儿，像一层厚玻璃，他已经能感觉到裂缝在蔓延。
可就在这时，虚影突然抬手，所有锁链齐齐绷直，末端隐约浮现出人形轮廓——一个个扭曲的魂体，被钉在锁链尽头，无声嘶吼。
一股庞大的压迫感轰然落下。
江临川胸口一闷，喉头涌上腥甜。他强行咽回去，额头青筋暴起，脑子里的“代码思维”开始紊乱，线程编号错乱，数据包丢失。
“艹……”他低骂一声，“这波是ddoS攻击啊？”
陈虎终于察觉不对。他看不见虚影，但天台的气压低得让人耳鸣，连钢板屏障都在轻微震动。他握紧消防斧，一步步往前挪，嘴里嘀咕：“老子当年在边境扛过零下四十度极寒，就没见过这种鬼天气——空气都能冻住？”
他走到江临川身后三步远，蹲下身，把斧头横放在腿上。左手摸到后颈旧伤疤，用力掐了一下。
疼。
说明他还活着。
也说明前面那小子还没死。
“撑住。”他低声说，“三小时还剩两小时十七分，老子的承诺从不失效。”
江临川听见了，嘴角扯了一下。
“虎哥……谢了。”他闭上眼，重新聚焦。
既然外部防线扛不住，那就改走内部绕行。
他放弃维持线程稳定，转而启动“漏洞扫描”模式——把自身经脉当成一段老旧程序，主动寻找最容易被攻破的节点，然后提前引爆。
第一处，在左臂少阳经。
他故意让一道灵力流失控，冲击穴位。剧痛传来，但他笑了。
第二处，在右腿足三里。
又是一阵撕裂感，冷汗顺着脊背滑下。
第三处，眉心。
他直接切断三颗紫晶的供能，让护盾瞬间崩溃，引得那股外来意志长驱直入——
就在对方以为得手的瞬间，他猛地重启所有线程，五颗阴魂晶同时爆燃，能量逆流而上，直冲识海屏障！
“你以为我在防御？”他心中冷笑，“我他妈是在诱敌深入！”
咔嚓。
一声轻响，只有他自己听得见。
通灵境的壁垒，裂了。
不是碎，也不是破，而是像冬天湖面的第一道冰裂，细小，却不可逆转。
虚影猛地后退半步，锁链剧烈晃动。
> “不可能！你尚未完成仪式，怎会——”
江临川睁开眼，瞳孔蓝光暴涨，几乎照亮半个天台。
“谁说非要完成仪式？”他喘着气，声音沙哑，“我们程序员，最擅长的就是热更新。”
他抬起右手，指尖对准虚影，结印未散。
“现在，轮到我提问了。”
虚影悬浮不动，绿火摇曳。
江临川能感觉到，对方的压制减弱了。不是撤退，而是……警惕。
就像发现了一个不该存在的变量。
“你是阴骸老祖？”他问。
虚影沉默。
“你怕我突破通灵境？”
依旧沉默。
“那你告诉我——”江临川往前倾身一分，哪怕膝盖还在发抖，“为什么我的系统，会认识你？”
话音落，天台骤然一静。
连风都停了。
陈虎抬头，看见乌云裂开一道缝，月光斜劈下来，正好照在江临川脸上。
他的瞳孔，蓝得不像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