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三月初九清晨,昨夜的火光已熄,只留蒙古大营上空飘着淡淡的毒烟与焦糊味,风一吹,便裹着血腥气往人鼻里钻。营寨内到处是烧毁的营帐残骸,倒塌的投石机木架横七竖八堆着,几处水源旁的地面还留着撒药的痕迹,偶尔能看见倒在水边的兵士,脸色青黑,显然是中了毒。)
天刚蒙蒙亮,蒙古大营里便乱成了一锅粥。兵士们要么围着被毒死的同伴手足无措,要么蹲在水源边,盯着看似无恙的水面犯愁——水看着清透,无半点异样,可昨夜已有十几个兵士喝了就倒毙,如今没人敢再碰;还有的围着粮堆打转,翻找着未被烧毁的粮草,却发现粮堆表层都沾了毒粉,虽小心祛除表层染毒粮食尚可食用,可一来二去,不仅耗力,剩下的粮食也不够支撑几日,兵士们骂声里满是慌乱。几个百夫长扯着嗓子维持秩序,可兵士们早已没了往日的纪律,你推我搡间,反倒又撞翻了不少杂物,乱上加乱。
阔出穿着铠甲,脸色铁青地站在帅帐前,看着眼前的乱象,指节攥得发白。昨夜的夜袭,不仅烧了他大半营帐,毁了仅剩的几架投石机,还洒了不知什么烈性毒药——一夜过去,中毒身亡的兵士已逾百人,剩下的要么闹着要找干净水源,要么吓得没了斗志,再加上远程兵器尽失,别说再攻樊城,连守住营寨都成了难题。
“将军,不能再耗了!”身边的副将凑过来,声音里满是急切,“营里没干净水、可食用的粮草也所剩无几,兵士们人心惶惶,再待下去,不等宋军来攻,咱们自己就先乱了!而且……昨日攻城折损太多,再打下去,怕是连退路都难守。”
阔出闭了闭眼,心里满是不甘——他带着大军来攻襄樊,本想着速战速决,没成想不仅被守军的远程兵器压着打,还遭了夜袭、中了毒,落得这般狼狈境地。可他也清楚,副将说的是实情,再硬撑下去,只会让损失更大。
半晌,他猛地睁开眼,语气里满是无奈与狠厉:“传我命令,收拾残余兵器与可食用的粮草,即刻拔营,往三十里外的旧寨撤退!留下一队兵士断后,不许让宋军追上来!”
命令传下去,蒙古兵士们虽仍有些慌乱,却也松了口气,纷纷扛起残余的行囊,小心翼翼挑拣着未染毒的粮食,拖着受伤的同伴,匆匆收拾起来。没一会儿,蒙古大营便开始撤兵,队伍零零散散,没了来时的气势,只留下满地狼藉,伴着未散的毒烟,在晨光里显得格外狼狈。
消息很快传到樊城城头,守军们顿时欢呼起来,吕文焕站在城头,看着远处渐渐远去的蒙古军队伍,转头对身边的李莫愁笑道:“郭夫人,咱们赢了!蒙古军撤了,总算能喘口气了!”
李莫愁望着那支撤退的队伍,却没多少笑意,只勉强扯了扯嘴角,眼皮已控制不住地直打架,连站着都有些发晃。她实在是撑不住了——前天夜里,满脑子都在愁三月初十的日子,琢磨着怎么应付吕文焕,愣是一夜没合眼;到了初八,从清晨打到日暮,连口热饭都没顾上吃,入夜又带着人去夜袭,忙到后半夜才歇了片刻。算下来,她已是两夜一天没睡,浑身的力气像被抽干了似的,只想找个地方好好躺一觉。
她抬手揉了揉酸涩的眼,强撑着精神对吕文焕说:“蒙古军只是暂撤,后续防备不能松……我先回营歇会儿,城头的事,你多照看些。”话没说完,语气里已添了几分浓重的疲惫,连声音都轻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