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把结课证明收进包里时,指尖碰到一张硬纸片。她拿出来看,是文具店送的书签,印着一行小字:每一步都算数。
她将书签夹进新买的笔记本中,推开家门。屋里很安静,孩子们已经睡下,厉霆琛在书房处理文件。她轻手轻脚走到厨房倒了杯水,听见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系统提醒:您关注的企业动态有异常登录记录。
她停下喝水的动作,盯着屏幕看了几秒。这是她前几天设的监控,专门追踪厉氏集团旗下几家核心子公司的后台访问情况。原本只是想试试刚学的知识能不能用上,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反应。
她回到房间打开电脑,调出日志数据。一条来自境外的Ip地址在凌晨两点多次尝试接入财务系统,伪装成内部员工权限。操作手法很隐蔽,如果不是她设置了行为分析模型,很难发现异常。
她截了图,发给厉霆琛。
不到一分钟,书房的灯亮了。她起身走过去,推开门时看见他已经坐在桌前,正在调取服务器原始日志。
“这个Ip,”他指着屏幕,“三个月前就出现过一次,在我们收购案公示前四十八小时。”
苏瑶站到他身边,“当时以为是普通扫描攻击,没深查。”
厉霆琛手指滑动,拉出一份关联图谱。几个离岸公司账号浮现在屏幕上,最终指向一个早已注销的投资平台。他眼神沉下来,“是他。”
苏瑶认得那个名字。当初绑架孩子的人背后主使,后来被厉霆琛连根拔起,逼得逃往海外。所有人都以为这事结束了,可现在看来,对方一直在等机会反扑。
“他想做什么?”她问。
“不只是打压。”厉霆琛关掉页面,“他在收集我们的决策路径。上次失败是因为准备不足,这次换了方式,用信息战慢慢耗。”
两人对视一眼,都不再说话。
第二天一早,厉霆琛召集技术团队开紧急会议。苏瑶没有参加,但她留在家里整理昨晚的数据。她把所有可疑访问的时间点列出来,发现集中在几个关键节点——项目投标前、财报发布前、董事会召开前。
这不是随机试探,是有规律的情报刺探。
她正要拨通厉霆琛电话,手机先响了。是他打来的。
“我已经让人做了蜜罐。”他说,“放了一份假的战略规划进去,看他们会不会咬。”
“如果他们不上当呢?”
“那就说明他们已经有内线了。”
通话结束,苏瑶起身去了孩子们的房间。他们都还在睡觉,窗帘拉着,屋内安静。她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转身去联系安保公司。
下午三点,新的监控设备安装完毕。除了原有的门禁和摄像头,还加装了信号屏蔽装置和实时报警系统。她亲自检查了每个孩子的卧室门窗传感器,确认无误后才离开。
晚上厉霆琛回来得比平时晚。他脱掉外套,第一句话就是:“有人动了测试文档。”
苏瑶正在吃饭,放下筷子,“谁?”
“不知道。文档被下载了,但追踪程序只定位到一个虚拟跳板。不过……”他坐下,“我们留了个后门。只要打开文件,就会自动回传设备指纹。”
“能锁定是谁吗?”
“需要时间。但他们一定会再出手。”
饭后,他们在书房继续讨论。厉霆琛说要重新梳理高管权限名单,苏瑶则建议从外围合作方查起。她说:“有时候最危险的地方,是看起来最安全的那个环节。”
厉霆琛点头,“我已经让法务暂停了三家供应商的续约流程。”
两人一直谈到深夜。最后决定暂时不对外声张,也不通知董事会其他成员。这件事必须悄悄处理,不能打草惊蛇。
临睡前,苏瑶又看了一遍监控系统的运行状态。一切正常。她关掉电脑,走出书房。
走廊尽头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厉霆琛还没睡,在阳台上打电话。她没靠近,转身进了卧室。
第二天清晨,她醒来时厉霆琛已经出门。床头留了张纸条:我去公司开会,你别担心。
她洗漱完下楼,发现客厅电视开着,新闻正在播报一则财经消息。某境外投资基金宣布增持厉氏集团股票,持股比例接近百分之五。
她立刻拿起手机拨给厉霆琛。
电话接通很快。
“我看到了。”他说,“他们开始动手了。”
“要不要报警?”
“现在还不够。他们还没违法,只是买了股票。但如果接下来动作更大,我们就有了反击的理由。”
“那你打算怎么办?”
“等。”
挂了电话,苏瑶坐了很久。她想起五年前带着孩子们躲在一个小出租屋里,每天换地方,生怕被人找到。那时候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逃。
现在不一样了。
她打开电脑,重新进入数据分析界面。这一次,她不再只看登录记录,而是把所有关联账户的资金流向也列了出来。她记得培训课上老师说过一句话:攻击总会留下痕迹,关键是你要知道去哪里找。
中午时分,她发现了异常。一家注册在东南亚的空壳公司,近期有多笔资金转入不同的证券账户。这些账户分散在多个国家,但交易时间高度重合,且操作频率集中在厉氏股价波动前后。
她把这些数据做成图表,发给了厉霆琛。
半小时后,他回信:盯住其中三个账户,它们今天又有动作。
她立刻切换到实时监控模式。果然,这三个账户正在分批买入厉氏股票,速度不快,但持续不断。
她在纸上写下几个关键词:慢速建仓、规避监管、隐藏实际控制人。
然后她拨通厉霆琛电话。
“他们在用蚂蚁搬家的方式囤股。”她说,“不是为了控股,是为了制造市场恐慌。只要外界觉得厉氏内部不稳,股价就会跌。”
“然后他们低价吸筹,再高价抛售。”
“对。而且……”她顿了顿,“他们可能已经在媒体那里埋了稿子。等股价一动,负面新闻就会出来。”
厉霆琛沉默了几秒,“你说得对。我们得抢在他们前面。”
他挂了电话,开始安排公关团队待命。同时下令财务部门准备一笔应急资金,用于必要时稳定股价。
苏瑶关掉电脑,去了孩子们学校。她没有进去,就在门口站着,看着他们放学时的样子。保镖跟在后面,默默护送。
回家的路上,她接到厉霆琛消息:蜜罐文件被第二次打开了。
这一次,追踪程序成功获取了设备信息。是一台在香港注册的笔记本,使用者身份不明,但最近三个月频繁出入某国际金融中心大楼。
厉霆琛立刻联系警方协查,同时启动内部审计流程。他没有公开动作,而是通过私人渠道封锁了部分核心数据的访问权限。
晚上,他回到家,脸色比白天更冷。
“查到了。”他说,“文件是从一个前财务主管的旧账号登录的。那人半年前离职,说是回老家养病,实际上一直在境外活动。”
“他是主动泄密,还是被利用?”
“还不确定。但他的银行账户最近多了两笔大额转账,来源不明。”
“那我们现在怎么做?”
“先把漏洞补上。所有离职人员的权限全部清除,现有员工重新验证身份。另外……”他看向她,“我打算成立一个独立安全小组,由你来牵头。”
苏瑶愣了一下,“我?”
“你发现问题的速度比我快。而且你不在公司体系内,反而更安全。他们不会想到你会参与进来。”
她没立刻答应,而是问:“如果他们发现我在查,会不会对孩子下手?”
“我已经安排了双倍安保。”他说,“上下学路线换了,学校也不知道新接送人是谁。家里二十四小时有人守着。”
她点点头,“好。我来做。”
第二天,她开始组建团队。没有招新人,而是从厉霆琛信任的老部下里挑了三个技术骨干。她把所有人分成两组,一组负责数据监控,一组负责外部情报收集。
她给自己定下一个规则:每天至少检查三次系统日志,任何异常必须第一时间上报。
第三天上午,监控系统发出警报。又有新的Ip尝试破解子公司邮箱系统。这次攻击更猛烈,持续了整整两个小时。
她立即通知技术组启动防御协议,同时让厉霆琛那边切断该Ip的所有访问权限。
下午,他们发现这波攻击其实是掩护。真正的目标是另一家合资企业的合同数据库。对方试图窃取即将签署的一份重要合作协议。
幸好苏瑶提前做了预案,在数据库外加了一层动态验证机制。攻击者没能得手。
晚上,厉霆琛回到家,把一份文件放在她面前。
“这是他们最新的动作。”他说,“不止是商业间谍,他们还在拉拢我们的合作伙伴。已经有两家供应商表示要终止合作。”
“理由是什么?”
“说我们资金链有问题,怕拿不到尾款。”
“胡说。我们账上还有十几亿流动资金。”
“但他们就是要造这种印象。”他声音低下来,“这场仗,比上次更难打。”
她看着他,“那你怕吗?”
他摇头,“不怕。但我不能让你和孩子再受一次罪。”
她伸手握住他的手,“我们是一起的。不是你一个人扛。”
他看着她,终于点了头。
第四天清晨,苏瑶刚打开电脑,就收到一条加密消息。是技术组发现的:有一个隐藏很深的远程控制程序,潜伏在公司内部网络中,已经存在两个月。
她立刻叫来厉霆琛。
两人一起查看代码结构。这是一个高级木马,能定时上传敏感文件摘要,还能监听语音会议。
“难怪他们知道那么多。”苏瑶说,“我们说的每一句话,他们可能都听到了。”
厉霆琛当即下令全面清查所有办公设备。同时更换所有会议系统的密码和认证方式。
中午时,他们锁定了木马的植入源头——一台曾用于临时接待客户的笔记本电脑。那台电脑后来被归还给行政部门,没人再注意。
苏瑶让人把整套系统重建了一遍,并设置反追踪机制。只要对方再次连接,就能反向定位。
当天夜里,追踪程序第一次响了。
信号来自一座海外数据中心。虽然无法直接锁定真人,但至少证明敌人已经开始行动。
厉霆琛站在窗前,看着城市灯火。
“他们来了。”他说。
苏瑶走到他身边,“那就打回去。”
他转头看她,“你知道怎么打吗?”
她点头,“我知道他们想要什么。也知道他们怕什么。”
她打开电脑,调出一份计划文档。
标题写着:反击方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