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外壳烧焦的气味在黑暗中弥漫，空气里浮动着细微的尘埃。走廊尽头，两名黑衣人借着最后一丝残光迅速调整站位，其中一人弯腰摸向腰间工具包。
大宝的手已经伸进平板后盖，指尖触到备用电池接口。他没抬头，声音压得很低：“三十秒内应急灯会亮，妈咪，我只能撑五分钟。”
苏瑶没有回应，她侧身贴住墙角，左手迅速将五宝拉到身后，右手往前一挡，三宝立刻把木棍递了过来。冰冷的木质握在掌心，她微微屈膝，重心下沉。
头顶传来轻微的齿轮转动声——那是书房暗格里的手摇发电机被启动了。微弱的红光从楼梯口下方渗出，接着，应急灯闪了一下，再闪一下，终于稳定地亮起，投下昏黄的光圈。
就在灯光亮起的瞬间，苏瑶动了。
她一步跨出，直扑先前持电击棍的男人。对方刚弯腰捡拾武器，手腕还未来得及发力，肘部已受重击，整个人踉跄前倾。她顺势拧住其手臂，反剪至背后，膝盖顶住其脊背，将其死死压在地上。
另一人猛地后退半步，却被四宝清脆的声音钉在原地。
“你们的任务是拿东西，不是伤人。”四宝站在二楼栏杆旁，语气平稳，“可一旦碰了我们，就是刑事案件。林仲元不会收留罪犯。”
那人脚步顿住，眼神微变。
苏瑶喘了口气，额角渗出细汗。她低头盯着被制服的男人：“谁让你们来的？钟楼底下藏着什么？”
男人冷笑一声，牙关紧咬，不发一言。
大宝此时已重新接入离线终端，手指飞快敲击。几秒后，庭院方向传来警笛声的录音片段，循环播放，由远及近。
入侵者脸色一沉。
“别装了。”苏瑶松开压制，却仍挡在出口前，“你们以为炸的是主服务器？那只是个诱饵。真正的资料，早就转移了。”
持棍男子猛然抬头：“你说什么？”
她盯着他：“资料不在老宅，也不在系统里。你们毁掉的，不过是块废硬盘。”
对方瞳孔收缩，呼吸节奏明显乱了一拍。
二宝忽然扯了扯耳机线，低声说：“外面有动静，脚步声不对。不是巡逻队，节奏太整齐。”
苏瑶眼神一凛，立刻转向大宝：“还能撑多久电源？”
“最多四分钟。”大宝盯着电量条，“之后所有设备都会停摆。”
“够了。”她说。
四宝这时从楼上走下，手里拿着一瓶水。他一步步靠近被控制的两人，蹲在离他们一步远的地方，把水放在地上。
“喝一口吧。”他说，“不然待会儿审讯室里更难熬。”
那人盯着他，眼神复杂。
“我们知道你们只是执行命令。”四宝继续道，“但如果现在不说，等警察来了，你们就是共犯。到时候，没人替你们担责任。”
男人喉结滚动了一下，嘴唇动了动，终究没开口。
苏瑶环视四周，目光落在走廊尽头的通风口。那里原本装有感应器，现在却一片死寂。她知道，时间不多了。
“三宝。”她轻声唤道。
三宝立刻会意，握紧木棍守在厨房入口。他的视线一直锁着两名入侵者的腿部动作。
突然，其中一人肩膀微耸，右腿肌肉绷紧。
三宝毫不犹豫，挥棍砸向地面。
“砰！”
巨响炸开，那人动作戛然而止。
“别逼我们用更强的手段。”苏瑶冷冷道，“你们进来的时候，就该想到出不去。”
五宝这时悄悄挪到她脚边，小声问：“妈咪，他们会不会还有帮手？”
她没回答，只是把手轻轻搭在五宝肩上。
大宝突然抬头：“蜂巢b协议可以启动，但需要手动接通外墙供电线路。”
“去做。”她说。
大宝转身冲向配电箱，撬开面板，双手快速连接裸露的电线。火花一闪，整栋老宅外墙的探照灯骤然亮起，强光从外向内照射走廊，刺得两名黑衣人本能抬手遮眼。
苏瑶趁机将U盘塞进内衣夹层，顺手把通讯器残件握紧。
“你们听好了。”她站直身体，声音清晰穿透整个空间，“资料已经备份，位置不止一处。你们背后的主使想毁证据，说明他知道内容是真的。那就让他自己来面对。”
持棍男子咬牙：“你以为……我们会信这种话？”
“你不信没关系。”她往前一步，“但我告诉你一件事——从你们踏入这里开始，每一个动作，都被记下来了。就算现在删光所有电子记录，也有五个孩子亲眼看见。”
五宝突然举起手里的小按钮，大声说：“我已经按了三次！信号发出去了！”
那人脸色彻底变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规律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踏在石板路上，整齐划一。
二宝摘下耳机，声音发紧：“不是一个人，至少四个，正往主厅方向靠。”
苏瑶迅速扫视全场：应急灯开始闪烁，电源即将耗尽；大宝还在配电箱前操作，尚未完成最终锁定；三宝守在后方，手中木棍微微发颤；四宝站在中间，虽镇定却已额头见汗；五宝紧紧贴着她，呼吸急促但没有哭闹。
她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所有人，按计划行动。”
大宝点头，手指仍在接线。
四宝慢慢退到楼梯口，手里攥着另一枚备用报警器。
三宝缓缓移动位置，挡在厨房通道前。
二宝重新戴上耳机，耳朵几乎贴在设备表面。
五宝仰头看着她，嘴唇抿成一条线。
苏瑶抬起手，指向被压制的两人：“最后问一次——谁下的命令？钟楼的数据，为什么要销毁？”
男人闭上眼，不再理会。
她不再追问，而是转头看向大宝：“准备好了吗？”
“还差十秒！”大宝喊。
走廊灯光又一次剧烈闪动，忽明忽暗。两名入侵者交换了一个眼神，其中一人悄悄伸手摸向靴筒。
三宝察觉异动，猛地挥棍横扫，木棍擦过地面发出刺耳声响，逼得那人缩回手。
苏瑶一步步逼近，声音冷如寒霜：“你们以为自己是猎人？错了。你们只是被派来送死的棋子。”
持棍男子猛然睁眼：“你根本不知道上面有多狠！今晚过后，这地方连灰都不会剩！”
她停下脚步，目光锐利：“所以，你们不只是来拿东西的。你们还要毁掉现场。”
男人嘴角扬起一丝讥笑：“你觉得……这只是为了数据？”
苏瑶心头一震。
就在此时，大宝猛地合上配电箱盖子。
“成了！”
刹那间，外墙探照灯全部开启，强光如刀割裂夜色，将整条走廊照得通明。两名入侵者被刺得睁不开眼，下意识后退，背抵墙壁。
苏瑶抓紧时机，一把夺下其中一人靴筒里的折叠刀，扔给三宝。
“守住通道。”她下令。
三宝接过刀，牢牢握在手中。
二宝突然抬头：“他们停下了！就在院门外！”
苏瑶盯着两名俘虏，一字一句道：“现在，告诉我真相。否则，等外面那些人进来，你们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持棍男子喘着粗气，额头青筋暴起。他死死盯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然后，他开口了。
“钟楼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