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死!”
电荷甚至没有抬头,只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冰冷的字眼。心念微动,环绕周身的静电场瞬间“沸腾”!
那守卫冲入领域的刹那,仿佛撞进了一张由亿万暴躁电蛇编织的无形大网。没有震耳欲聋的巨响,只有一连串密集到令人头皮发麻的“噼啪”爆鸣!
守卫身上的皮甲、衣物瞬间焦黑、崩裂,裸露的皮肤上炸开无数细小的血口,冒起青烟。他前冲的势头像撞上一堵无形的橡胶墙,骤然停滞,随即整个人如同被一柄无形重锤狠狠砸中,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出去,“轰”地一声砸在数十步外的沙丘上,溅起漫天沙尘。
落地时,他胸口塌陷,臂骨折断,头颅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歪斜,已然不成人形,俨然是一滩模糊的血肉。
然而,这恐怖的一幕并未吓退剩余的守卫,反而激发了某种畸形的亢奋。因为就在他们的注视下,那滩几乎不成形的血肉,竟然开始剧烈地蠕动、聚合!
沙地上流淌的鲜血如同拥有生命般倒流回残躯,碎裂的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自动拼接,塌陷的胸膛鼓起,扭曲的脖颈复位……不过短短五六次呼吸的时间,一个完整的、甚至气势比之前更盛几分的守卫,便摇摇晃晃地从沙坑中重新站了起来!
他活动了一下刚刚“长好”的脖颈,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咯”声,随即朝着电荷的方向,发出夹杂着痛苦与狂怒的嘶吼:“看见了吗?!圣火不朽!凭你这样半死不活的伎俩,杀不了我!永远杀不了我!”
这景象,如同最深的梦魇,一遍又一遍在电荷眼前重演。
他几乎是以燃烧生命本源的方式在战斗,每一次击退、每一次重创对手,换来的不过是对方在阵法加持下几乎瞬间的“复原”。而他自己的状态,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滑向深渊。
电荷只觉得眼前的世界开始旋转、剥落。色彩在迅速消退,视野被大片大片闪烁的、蠕动的黑白光斑所取代,像是老旧的灵视法器濒临报废。
尖锐到足以刺穿脑髓的耳鸣声轰然响起,淹没了风沙的呜咽和敌人的叫嚣。他知道,这不仅仅是疲惫,而是灵感彻底枯竭、身体机能开始崩溃的先兆。
经脉传来针扎火燎般的刺痛,那是强行压榨后留下的创伤;肺部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灼痛;双腿早已麻木,仅靠一股不屈的意志支撑着没有彻底倒下。
“byd同分异构……” 他在心中无力地暗骂,声音只有自己能听见,充满了濒临极限的怨念与焦灼,“你到底在磨蹭什么……你爹我……真的快撑不住了啊……”
然而,这念头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冲天的、近乎癫狂的桀骜。
他猛地抬起头,尽管视野模糊,尽管双耳轰鸣,他还是朝着那片包围他的、扭曲晃动的黑影,发出了嘶哑却震彻沙海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没错!老子是杀不了你们这些怪物!但你们这群靠着邪法苟延残喘的废物,也别想轻易拿下老子!”
他笑声陡然一收,声音如同淬火的寒铁,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大不了……今日此地,黄沙为席,苍穹为盖,老子拉你们所有人一起上路!看是你们的邪法撑得久,还是老子的雷霆炸得响!”
“痴心妄想!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又一名被同伴“复活”景象鼓舞的守卫,双眼赤红,挺起长矛,将全身剩余灵感灌注矛尖,化作一道猩红的流光,再次悍不畏死地冲入静电场!
结果毫无悬念。
“滋——轰!”
更加强烈的电光爆发,这名守卫甚至没能接近电荷十步之内,便在半空中被狂暴的静电能撕扯得四分五裂,血肉如雨点般溅落在炽热的沙地上。而同样的,那些碎裂的肉块再次开始蠕动、汇聚……
电荷已经懒得去看那令人作呕的“重生”过程。极致的疲惫与黑暗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淹没他最后的意识。
在恍惚的走马灯中,他仿佛又看到了第一次“死亡”时焚天阁的景象,看到了萤迦兰决绝的眼神,看到了同分异构那愁苦却可靠的脸……
“主上啊……” 一个近乎自嘲的念头浮起,微弱却清晰,“下次……再有这种‘好差事’……打死我也不来了……这可比死……难受多了……”
但他内心深处却比谁都明白,这不过是力竭时的软弱抱怨。若有下次,若同伴需要,若任务在前,他电荷,依然会是那个冲在最前面、用雷霆为队伍撕裂黑暗的人。
视野彻底被黑白雪花占据,耳鸣声达到了顶峰,仿佛有万千厉鬼在耳膜内尖啸。身体对灵感的渴求达到了极限,经脉传来龟裂般的剧痛——那是彻底干涸的征兆。
“哈哈哈!” 电荷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再次仰天狂笑,笑声却已破碎不堪,带着血沫,“没想到我电荷……一生轰轰烈烈,竟有幸能‘死’上两回!快哉!真他妈快哉!!”
笑声未落,他眼中最后一点神采骤然湮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野兽般的疯狂与决断。
他不再试图从干涸的天地间汲取那稀薄的游离灵感,而是将意念沉入身体最深处——那构成这具身体本源、与灵魂紧密相连、平时绝不敢轻易触碰的血液深处灵感!
这是禁忌的力量,是构成“存在”的基石。一旦抽取,轻则境界尽废,重则爆体而亡!
但他已别无选择。
“给我……去死!!!”
一声源自灵魂深处的嘶吼,无声地炸响。
下一刻——
“砰!!!!!!!”
并非巨大的爆炸声,而是一种更加沉闷、更加恐怖、仿佛源自世界内部的崩解之音!电荷残破的躯体,并没有像寻常自爆那样炸成纷飞的血肉碎片,而是在原地猛地向内一缩,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攥紧,然后……
如同一颗被灌入了超出极限能量的脆弱晶石,从内部,无声地、彻底地湮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