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首领黄皮子发出的诡异啼哭奸笑声,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在百眼窟错综复杂的通道中激起了层层涟漪。回应它的,是从四面八方、尤其是从洞穴更深处那些未知岔路中传来的、越来越近、越来越密集的刮搔声和躁动的咕噜声!仿佛有无数潜藏在黑暗中的东西被唤醒,正从沉睡的巢穴中蜂拥而出!
“我操他祖宗!这癞皮狗是在摇人……呃,摇黄皮子啊!”王胖子听着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动静,脸色都变了,他挥舞工兵铲逼退眼前两只骚扰的黄皮子,焦急地看向胡八一,“老胡!听这动静,来的可不少!咱们被包了饺子了!”
胡八一的心也沉到了谷底。他肋部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Shirley杨虽然稍微清醒了一些,但依旧浑身发软,需要人搀扶才能勉强站立。原路返回?且不说来时的狭窄通道是否已经被堵死,光是听着身后那越来越近的声响,就知道退路恐怕早已布满了闻讯赶来的黄皮子。原地固守?在这相对开阔一点的洞厅,虽然比狭窄通道好施展,但一旦被数量绝对优势的黄皮子里三层外三层围死,耗也能把他们耗死!
进不能进,退不能退,守无可守!
绝境!
胡八一额角青筋跳动,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他的目光猛地投向洞穴深处,那些黑黢黢的、不知通向何方的岔路。一个极其冒险,但或许是唯一生路的念头在他心中闪过——不能退,不能守,那就只能向前!向洞穴深处冲!
这看似自投罗网的行为,实则蕴含着一线生机。首先,黄皮子的大部队显然是从外围和深处向他们合围,深处虽然危险,但合围尚未完成,或许存在缝隙。其次,这百眼窟结构复杂,深处岔路极多,可以利用地形周旋,甚至可能找到其他出口。最重要的是,一切的诡异源头,那可能存在的、与“大鲜卑巫女”相关的、甚至可能影响到张九歌伤势的“东西”,很可能就在深处!与其被动等死,不如主动出击,寻找解决问题的根源!
这念头如电光石火般掠过,胡八一立刻做出了决断。他一把将虚弱的Shirley杨更紧地扶住,对王胖子低吼道:“胖子!不能退也不能守!跟着我,往深处冲!找机会甩掉它们!”
王胖子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胡八一的意思,他把心一横,骂道:“妈的!豁出去了!胖爷我倒要看看,这鬼窟窿最里面藏着什么幺蛾子!”
“杨参,坚持住!我们必须移动起来!”胡八一在Shirley杨耳边急促地说道。
Shirley杨虽然虚弱,但意志极为坚韧,她努力点了点头,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我……尽力……”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周围黄皮子因为深处同伴的回应而士气大振,准备发动新一轮更猛烈围攻的瞬间,胡八一动了!他没有选择看起来最容易突破的来路方向,而是出人意料地、扶着Shirley杨,朝着左侧一个之前未曾注意、相对狭窄但似乎通往更深处的岔路口猛冲过去!王胖子紧随其后,负责断后。
这一下变起仓促,连那只蹲在岩石上指挥的首领黄皮子都愣了一下,它显然没料到这几个闯入者不仅不逃,反而朝着它的“老巢”深处冲去!
“叽叽!!!”它发出一声又惊又怒的尖啸,周围的黄皮子立刻如同得到命令的士兵,疯狂地扑向胡八一三人,试图阻拦他们深入。
“滚开!”王胖子怒吼着,将工兵铲舞得如同风车,不顾自身防御,只求将扑上来的黄皮子砸飞拍开,为胡八一和Shirley杨开辟道路。一只黄皮子趁其不备,在他后背又添了一道血痕,他也浑然不顾。
胡八一扶着Shirley杨,行动受限,速度根本快不起来。他只能用手电光不断照射前方,寻找相对好走的路径,同时用伞兵刀格挡侧面袭来的攻击,险象环生。
“嗤啦!”他的胳膊又被划开一道口子。
三人且战且走,狼狈不堪地冲进了那条狭窄的岔路。这条路比之前爬过来的那条稍宽,但依旧需要弯腰前行,而且地面更加湿滑崎岖。
一进入这条岔路,身后的黄皮子群如同跗骨之蛆般紧追不舍,那首领的尖啸声也在后面不断催促。更麻烦的是,前方黑暗中,也开始出现了幽绿的光点——深处的黄皮子已经堵过来了!
前后夹击!
“老胡!前后都有!”王胖子声音带着一丝绝望。
胡八一咬紧牙关,手电光快速扫视着两侧岩壁。突然,他发现在右侧岩壁靠近地面的位置,有一个不起眼的、仅容一人侧身挤入的裂缝!裂缝后面似乎有微弱的气流涌动!
“这边!快!钻进这个裂缝!”胡八一大吼一声,也顾不得里面有什么,扶着Shirley杨就奋力向那裂缝挤去。
王胖子见状,立刻明白了胡八一的意图——利用狭窄地形,阻挡黄皮子数量上的优势!他猛地回身,将工兵铲横在身前,如同门神般堵住路口,对着蜂拥而至的黄皮子发出一声咆哮:“你胖爷在此!谁敢过来!”
胡八一奋力将Shirley杨先推进裂缝,自己也侧身挤了进去。裂缝内部果然别有洞天,虽然狭窄,但似乎通向另一个空间,而且空气流通了一些,那股骚臭味也淡了不少。
“胖子!快进来!”胡八一回头喊道。
王胖子见两人已经进去,也不再恋战,虚晃一铲,逼退冲在最前面的几只黄皮子,然后肥胖的身体极其灵活地向后一缩,也奋力挤进了那道裂缝。
几乎在他挤进来的同时,好几只黄皮子已经冲到了裂缝口,尖锐的爪子和牙齿徒劳地在岩石上刮擦着,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但它们体型较大,一时间无法钻入这狭窄的裂缝,只能在外面发出愤怒不甘的尖叫。
那只首领黄皮子也赶到了裂缝外,它幽绿的眼睛死死盯着裂缝内部,发出阵阵充满威胁的低吼,但似乎对这狭窄的入口也无可奈何。
暂时……安全了?
三人靠在冰冷潮湿的岩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王胖子和胡八一身上都添了好几道伤口,火辣辣地疼。Shirley杨虽然没再受伤,但迷烟的影响仍在,脸色苍白,虚弱地靠着岩壁。
手电光向裂缝内部照去,前面似乎是一条向下倾斜的、更加幽深莫测的通道,不知通向何方。而身后裂缝外,是密密麻麻的幽绿眼睛和黄皮子不甘的嘶鸣。
他们被迫深入了百眼窟更危险的区域,暂时摆脱了黄皮子群的直接围攻,但也彻底迷失在了这地下迷宫之中,前路未知,后路已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