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枕星轻啄他的唇,有些鼻酸地道,“好,我陪着你。”
说完,她主动投进他的怀里,靠在他的肩上,双手拥上他的背,感受这再真实不过的温度。
也许直到陆家东山再起的一天,陆狰也未必能完全面对自己当初做过的选择。
但他能勇敢选择活下去……已经很好很好了。
陆狰坐在楼梯上抱着她,手掌在她发间揉着,道,“我准备带大家去东州重新开始。”
“东州?”
宋枕星有些讶然,“可是你二叔他们已经在南州开始发展了。”
“那让他们去,剩下的跟我走。”陆狰拥着她继续道,“总之,我不可能跟你分开。”
物理上、感情上都不可能。
宋枕星听得笑了笑,“好,那我们一起回东州。”
“那个,我打断二位一下,这个带大家……大家不是指我们吧?”
一个幽幽的声音突然传来。
“……”
宋枕星连忙和陆狰分开,低眸看去,就见陆训礼站在最下面,人往楼梯扶手上一靠,正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们两个。
怎么还偷听呢?
“是。”
陆狰睨向他正色道。
“你还真做起我们的主来了。”
陆训礼皱眉,“陆狰,我不想让你死,是因为我能感觉你这孩子本性不坏,但不代表我会把陆家的未来交到你手上。”
“那交谁手上?”
陆狰语气凉凉,“父亲?父亲多年玩乐,如今也就比二叔、小姑在收服人心方面强点,剩下的经营与手段都不能看……”
“诶你……”
陆训礼有些破防了,气得解开袖扣提起袖子道,“你才二十来岁,你让我们跟你混?我们脸往哪放?你的经营和手段就一定能看?”
“不一定。”
陆狰想都不想地道。
陆训礼眼都瞪大了,“你刚还当着众人的面说你会穷尽一生!”
“所以父亲现在是想激我立军令状,生怕我不为陆家竭尽全力,失败后又得轮到你?”陆狰挑眉。
“……”
陆训礼被挑破意图,顿时哑了。
父子之间的计谋心眼,陆训礼惨败。
宋枕星看着,抿紧唇没让自己笑出声来,她推推身边的陆狰,“你先去餐厅,帮我留两只黄油蟹。”
陆狰看她一眼,听话地站起身来,步下楼梯,从陆训礼身旁离开。
陆训礼在鼻子里哼着气。
宋枕星微笑着站起来走到他身旁,道,“陆狰他会用余生为陆家付出,这一点伯父实在无需再做认证……”
“老四……”
陆训礼忽然打断她的话,面容倏然严肃,他看着她问道,“到底是怎么死的?”
对陆家人来说,陆训容始终都是无法真正过去的。
宋枕星没了笑容,看着眼前的男人片刻道,“伯父,容我作为一个外人说句不该说的残忍之言。”
陆训礼沉着眼看她,示意她说。
“陆训容并非死在去年。”宋枕星顿了顿又补一句,“而是死在……他小时候的那个生日。”
那个有小丑表演的生日。
那个让他从陆家三子变成四子的生日。
那个听了父亲出轨全程的生日。
“……”
闻言,陆训礼的眼狠狠一震,死死地盯着她。
她的话带来了太多的意思,让他有些承受不住,他往后退了退,怕跌倒般地伸手扶上边的栏杆,略有皱纹的眼尾溢出湿迹。
良久,他苦笑一声,“是,是我没尽好做大哥的责任。”
老四性子疯癫偏狂,后面甚至发展到了杀人泄愤,但凡他这个兄长没有选择逃避,而是好好陪伴弟弟弟妹妹,老四也……绝不会沦落到这个结局。
“伯父,陆家的遗憾已经太多了,陆狰也因此生出死意。”
宋枕星说道,“别往回看了,往前走吧。”
“……”
“别让前面的路也全是遗憾。”
她的声音很干净,干净得就像山间的细流,没有任何杂质,令人动容。
陆训礼深深地看眼前的的年轻女孩一眼,眼眶泛红,“家里的人我来说服,一起去东州。”
宋枕星重新笑起来。
……
白狮楼。
宋枕星心情很是不错地做了一桌的菜,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摆上去,餐盘搁得整整齐齐。
程浮白从外面走进餐厅,就见许成璧坐在桌前,单手托着脸一脸痴迷欣赏地看着宋枕星,“真好,我又吃到宋宋做的菜了。”
“……”
程浮白松了松领口,释放出郁气。
“我今天高兴,在离开我还能再给你做两顿呢。”宋枕星站在那里笑着说道。
“离开?”
许成璧一怔。
宋枕星看向走过来的高大英俊男主角,捧起醒酒器倒上红酒,“程浮白,我敬你一杯,谢谢你帮忙,让陆狰歇了寻死的想法。”
“这不算我的帮忙。”
程浮白在许成璧身边站定,嗓音低沉,“能想通还是要靠他自己,我只是试一试。”
若爱,就应该想办法给对方要的,而不是只做自己要的。
陆狰能想通并去做,是个不错的结果。
许成璧坐在那里笑着道,“程浮白说,你也有点陷入迷障,一味纵容成全对方,自以为对对方好,其实对你们两个都不好。”
宋枕星听着有些赧然,端起面前的酒道,“是,这一年时间我也有些入魔,总是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做才对,不过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
“谢谢你们。”
三人端起酒杯饮下,在餐桌前坐下来。
许成璧道,“陆狰不过来一起吃饭么?”
“他不想见我。”
程浮白从容地给了个答案。
宋枕星把刚拿到手的筷子放回去,道,“我今天过来就是想和你们商量下之后的事,除去跟随你们的陆家人,剩下的陆狰准备带他们去往东州重新开始。”
程浮白和许成璧一听这话都沉默下来。
好一会,程浮白道,“陆狰真要把这一切让给我?”
“怎么能叫让呢?”
宋枕星挤出一抹笑容。
他们整个世界都是因两位主角才组成的,哪里算让。
“宋宋,你还是不愿意解释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吗?”许成璧都快好奇死了。
“如果有一天我能说的话,我一定告诉你。”
宋枕星看向他们,“陆狰的意思是以后这边的一切都改姓程了,从此与陆家井水不犯河水,但还请保留祠堂和墓园,待陆家在东州扎根后,再寻黄道吉日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