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枕星发泄得正上头,突然听到这么一声,抬起泪眼看去。
陆狰双手捧着她的头,漆黑的眼深深地盯着她,眼底的笑意溢出宠溺的味道,“哭都哭得这么可爱啊姐姐。”
跟平时理智冷静的样子判若两人。
“……”
宋枕星无语地看着他,泪水挂在睫毛上要掉不掉,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
陆狰抹去她眼下的泪,唇上潋滟着湿润的血色,“姐姐这么喜欢钱财把控在手里的感觉,以后我挣了钱,私人账户给姐姐保管,好不好?”
“我连我爸都不信。”
宋枕星顶着满脸的泪痕轻笑一声,“我会信你的大饼?”
她这样的人注定信不了任何人。
陆狰看着她眼里的泪光,好一会动作温柔地将她头按到自己肩上,让她依靠,嗓音低沉。
“我说真的,我陆狰的钱都给你花。”
“……”
“所以宋枕星,不哭了,乖。”
他的大掌扣在她后颈一遍遍抚摸,语气似漫不经心,又似当真。
六月的夜,黏乎乎的热。
湖面上传来几声汽笛响。
或许她是真的想要个地方好好地靠一靠,宋枕星没有拒绝,她额头抵在他肩上,身体里那股长久以来的憋闷正慢慢驱散。
眼泪也慢慢收了。
宋枕星在他肩膀上靠了很久,久到湖边的风都不再那么热,开始透出点凉意。
从小到大,她好像还是第一次哭得这么狠过,哭过之后脑袋变得清明起来。
剧本就这么个剧本,事就这么个事。
哭完,就得接着往前走。
她从他肩上离开,一抬眼便看到他唇上已经凝住的血珠,歉意延迟而来。
“对不起,还疼吗?”
宋枕星抱歉地开口。
她想发场邪火,伤到他了。
“这个?”陆狰抬手摸上血珠,薄唇噙起快乐的弧度,“谢谢姐姐。”
“……”
真是个邪性的人。
宋枕星有些无奈,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道,“不早了,你回去吧。”
“你不回?”
陆狰盯着她,她眼睛仍然通红,还布着几条血丝,但已然镇定下来。
“我妈不想见到我,我去公司住两天。”
宋枕星淡淡地道,眼里掠过一丝冷意,“我也得想想怎么破这个局,不能让我二叔就这么拿捏了。”
“我帮你啊。”
陆狰想都不想地道。
“你?”
宋枕星愕然。
陆狰抿了抿唇上已经凝住的血珠,目光黏在她脸上,蛊得要命,“姐姐忘了?我……年轻,好用。”
“……”
宋枕星默。
……
大晚上,陆狰定了个奢华酒店的套房,在28楼高层。
套房里有一面单向可视玻璃,宋枕星坐在玻璃这一侧,看着外面客厅里的动静。
复古欧式的客厅面积很大,华丽的吊灯灯光调得幽暗,在半空中摇动。
年轻男人慵懒随意地坐在沙发左侧,一只黑猫温顺地趴伏在他翘起的腿上。
男人低着头,身上衬衣如泼墨凝成,领口开了两颗扣子,衣料垂坠间锁骨分明,袖口卷至小臂,冷白修长的手指来回轻抚着猫,骨节清晰性感,淡青色的血管自手背一直蜿蜒向小臂。
摸着猫,男人忽然拿起手机。
宋枕星的手机很快震动起来,她接起放到耳边。
再抬眸,沙发上的陆狰已经朝她看来,一张脸在幽暗中棱角更如浮雕般深邃,黑眸深得像蛰伏在暗中的野兽。
玻璃是单向的,她清楚他看不到她。
但他的视线仿佛完全捕捉到她,锁定在她身上。
蓦地,他朝她露出一个干净清澈的笑容,“姐姐,是你要来陪我一起来,我一会演得吓人,你可别害怕。”
“……”
这光线调的,已经蛮吓人了。
宋枕星沉下呼吸,镇定地道,“你的演技,我有心理准备。”
“好。”
陆狰笑着挂掉电话。
然后,宋枕星就看他一秒收起笑容,面容恢复凌厉阴沉。
不一会,客厅的门被人从外推开。
宋枕星看过去,就见方思雨拉着儿子小辰的手走进来,“宋董,我们来了……”
但很快,方思雨就发现这个昏暗的地方根本没有宋昌钟,只有一个坐在沙发上的年轻人,顿时警惕地抱住儿子,“你是谁?刚刚那通电话……你骗我?你为什么要假冒成宋昌钟把我骗过来?”
宋枕星看向陆狰,只见他没有说话,就这么低着头抚摸腿上的猫,身上的气息隔着玻璃都觉得骇人。
方思雨眯起仔细辨认,隐隐约约认出陆狰的脸,“你是宋枕星的那个未婚夫?她让你来的?你想干什么?”
闻言,陆狰揉着怀里的猫低笑,嗓音低沉,没什么起伏,“你既然知道我是宋枕星的未婚夫,你说我让你过来干什么?”
莫名的逼仄感扑面而来。
方思雨咽了咽口水看向周围,光线幽暗到有些角落里都看不清楚,仿佛随时会有什么从里边扑出来。
“我懒得理你。”
受不了这种压抑,方思雨拉起儿子就走。
母子俩走到门口,门居然怎么拉都拉不开。
两人被困住了。
“妈……”
男孩害怕地看向自己妈妈,身体绷得紧紧的。
方思雨转身冲陆狰喊道,“你别故弄玄虚!我知道你是个假货,根本不是什么豪门之后!”
“……”
“是宋枕星叫你来的对吧?”
方思雨抱住儿子壮起胆子道,“你告诉她,我可去过警局了,要是出什么事,警方一定第一个怀疑到她头上!”
“我是不是豪门之后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个……”
陆狰把玩着怀中的猫,轻描淡写的声音顿了顿,“疯子。”
话落,他腿上的黑猫忽然直了眼睛,一双竖瞳幽幽窥向方思雨母子。
偌大的空间蹿着说不出来的凉意。
男孩吓得小脸惨白,“妈,我害怕……”
方思雨也没好到哪里去,只觉得周围的温度都低好几度,肩膀瑟缩了下,呆呆地看向他。
“宋枕星是我的人,我呢,喜欢把她捧着、供着。”
陆狰撕开猫条的包装口,喂到猫嘴边,慢条斯理地道,“捧她高高在上,供她光彩夺目,不受一点委屈,不沾一点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