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人的动作快如鬼魅,带着决绝的贪婪,五指如钩,直刺石头毫无防备的头顶百会穴!那指尖萦绕的黑气带着腐蚀一切的阴毒,若这一爪落实,抽取到那刚成型的“混沌种子”,石头立刻就会颅骨碎裂,魂飞魄散!
“住手!”岩生目眦欲裂,他离得最近,几乎是本能地合身扑上,用自己并不宽阔的后背,硬生生挡在了石头与黑影人之间!他甚至来不及挥剑,只能用这种最笨拙、最惨烈的方式去保护。
“噗——!”
利爪穿透皮肉的声音令人牙酸。黑影人的五指深深嵌入岩生的肩胛骨,剧痛让他发出一声闷哼,但他咬紧牙关,双脚如同扎根般死死钉在地上,半步不退!
“岩生!”林素问失声惊呼,脸色煞白。
萧景琰尽管内力几乎耗尽,经脉因过度催动阳眼之力而隐隐作痛,但帝王的反应和战斗本能早已刻入骨髓。在岩生扑上的刹那,萧景琰已强行提起一口真气,身形未动,右掌却已如闪电般拍出!这一掌,没有璀璨的金光,没有磅礴的气势,却凝聚了他此刻所能调动的全部力量,后发先至,精准地印向黑影人因攻击而暴露的肋下空门!
围魏救赵!
黑影人若执意要杀岩生、动石头,势必硬受萧景琰这凝聚全力的一掌。他虽觊觎“混沌种子”,但也深知萧景琰的厉害,即便对方状态不佳,这搏命一击也绝非他能轻易承受。
“哼!”黑影人发出一声不甘的冷哼,不得不撤爪回防,手臂诡异一扭,如同没有骨头般,堪堪挡住萧景琰的手掌。
“嘭!”
气劲交击,发出一声闷响。萧景琰身形一晃,嘴角再次溢出一缕鲜血,显然牵动了内伤。而黑影人也踉跄后退两步,格挡的手臂微微颤抖,看向萧景琰的目光更加阴鸷。
“陛下!”沈清辞急忙扶住萧景琰,迅速将一枚温润的丹药塞入他口中,眼中满是心疼与焦急。她知道,萧景琰已是强弩之末。
“无妨。”萧景琰摆摆手,目光如鹰隼般锁定黑影人,强压下喉头的腥甜,“宵小之辈,也只敢趁人之危!”
岩生忍着肩头钻心的疼痛,依旧死死挡在石头身前,长剑横握,怒视黑影人。
黑影人稳住身形,看着严阵以待的几人,又看了看盘坐在地、气息逐渐趋于某种奇异平稳的石头,眼中贪婪之色更浓,却并未再立刻动手。他怪笑一声:“啧啧,真是主仆情深,令人感动。不过……”
他话锋一转,语气带着戏谑:“萧景琰,你还能撑几掌?沈清辞,你的金针和内息还剩下几成?还有你这个不怕死的小子……”他目光扫过岩生流血的肩头,“又能挡我几次?”
他慢条斯理地活动了一下手腕,仿佛胜券在握:“将这‘混沌种子’和圣女交给我,或许,我可以考虑给你们一个痛快。否则……待我恢复几分力气,你们的下场,会比守灯人那老鬼更惨!”
他这是在攻心,试图瓦解众人的斗志。
沈清辞一边暗自调息,一边冷声反驳:“痴心妄想!你与守灯人、林婉儿勾结,祸乱宫闱,谋害太子,觊觎神器,罪不容诛!今日就算拼尽最后一口气,也绝不会让你得逞!”她刻意提起林婉儿,既是表明立场,也是试图激怒对方,寻找破绽。
果然,提到林婉儿,黑影人周身的气息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虽然瞬间平复,但那双隐藏在阴影下的眼睛,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与……痛楚?他声音陡然变得尖利:“闭嘴!你们根本不配提婉儿的名字!萧景琰!若非你薄情寡义,识破……婉儿她又怎会……!”
他的话戛然而止,似乎意识到失言,立刻转为更加浓郁的杀机:“少废话!既然你们找死,那我就成全你们!”
就在黑影人杀机大盛,准备再次动手之际——
异变再生!
一直盘坐不动,仿佛陷入沉睡的石头,身体忽然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他体内那个微缩的能量漩涡旋转的速度陡然加快!一股并非他自身、而是源自那漩涡的、混合了冰寒与灼热两种特性的奇异气息,不受控制地扩散开来!
这气息并不强大,却带着一种原始、混沌的意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心悸!
尤其是黑影人,他感受最为明显!那气息仿佛对他有着某种天然的吸引力,又带着一丝令他不安的排斥感。他眼中的贪婪几乎化为实质:“混沌种子……它在成长!不能再等了!”
他不再犹豫,身形再次暴起,这次他的目标不再是石头头顶,而是直接抓向石头的心口!他改变主意了,他要连人带“种子”一起掳走!至于会不会破坏那微妙的平衡,导致“种子”溃散,他已经顾不上了!
“保护石头!”萧景琰强提真气,准备拼死一搏。沈清辞也握紧了手中仅存的几枚银针。岩生更是怒吼着准备迎上去。
然而,有一道身影,比他们所有人更快!
是林素问!
在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黑影人和石头身上时,谁也没有注意到,林素问悄悄移动了位置,此刻,她正站在石头侧前方,距离那平衡核心的光团最近的地方!
当黑影人扑向石头的瞬间,林素问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猛地咬破自己的舌尖,一股蕴含着至阴本源的殷红鲜血喷出,她不顾自身虚弱,双手快速结出一个古老而简单的手印——那是她在血脉记忆碎片中,偶然捕捉到的,属于“圣女”一脉的,用于祭祀和……沟通的印记!
她将带着鲜血的手印,猛地按向了身旁那依旧在缓慢恢复、但能量极其不稳定的平衡核心光团!
“以圣女之血,唤混沌之灵!守护!”
她不知道这有没有用,也不知道会引发什么后果。她只是凭着一股直觉,一股想要保护姐姐、保护陛下、保护那个为她挡刀的石头、保护所有人的强烈意愿,做出了这近乎本能的举动!
“嗡——!!!”
平衡核心光团,在接触到林素问那蕴含着特殊血脉气息的鲜血和手印的刹那,爆发出了一阵前所未有的剧烈震颤!原本缓慢恢复的赤红部分光芒大盛,而那肆虐的幽蓝部分也仿佛受到了刺激,同时亮起!
整个能量气泡内部,冰与火的能量不再试图融合或对抗,而是如同被激怒的巨兽,不分敌我地、狂暴地向着中心区域——也就是林素问、石头以及扑来的黑影人所在的位置——无差别地碾压过来!
这并非攻击,而是能量的失控暴走!比之前守灯人引发的更加混乱,更加致命!
“素问!你做什么!”沈清辞骇然失色,想要冲过去拉开她,却被一股强大的能量乱流推开。
萧景琰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能量暴走逼得连连后退,无法靠近。
首当其冲的黑影人,更是脸色剧变!他万万没想到,这个一直看起来柔弱可欺的“圣女”,竟然能引动如此恐怖的能量反噬!那碾压而来的冰火能量,让他感到了致命的威胁!他不得不放弃抓捕石头,身形急转,想要向后遁走。
然而,已经晚了!
混乱的能量流如同无形的枷锁,瞬间束缚了他的行动!冰晶与火焰交织成的死亡风暴,将他吞没!
“不——!”黑影人发出凄厉而不甘的惨叫,拼命催动内力抵抗,但在这种天地之威面前,他个人的力量显得如此渺小。他的护体罡气迅速被侵蚀、瓦解,身体在极寒与炽热的交替冲击下,开始出现崩解的迹象。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林素问,在按下手印的瞬间,就已力竭倒地,昏迷过去。奇迹的是,那狂暴的能量流在触及她身体时,似乎受到她体内那微弱“暖源”气息和残留圣女血脉的影响,产生了一丝微妙的偏转,并未立刻将她撕碎,但情况依旧岌岌可危!
同样处于风暴中心的石头,则依旧盘坐着。他体内那自行旋转的混沌能量漩涡,在此刻外部庞大而混乱的冰火能量刺激下,旋转速度达到了一个惊人的程度!仿佛一个无底洞般,开始主动吸纳、吞噬周围涌来的部分能量!
他的身体再次成为了焦点,一边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一边又在被动地炼化着涌入的能量。体表的冰霜与赤红交替闪烁,气息变得极其不稳定,时而微弱如游丝,时而强盛如波涛!
“素问!石头!”沈清辞看着被能量风暴吞噬的两人,心急如焚,却无法靠近。
萧景琰强行稳住身形,将沈清辞和受伤的岩生护在身后,脸色凝重到了极点。他看着那一片混乱的能量中心,又看了看周围不断崩塌的能量气泡壁障,知道这里马上就要彻底毁灭了。
必须立刻离开!但素问和石头……
就在这千钧一发、进退维谷之际——
“咔嚓……轰隆!”
能量气泡终于承受不住内外交困的压力,轰然破碎!外界那更加狂暴、失去约束的冰火能量,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朝着他们汹涌而来!
而与此同时,在那破碎的能量气泡中心,因林素问的鲜血和石头的混沌漩涡共同作用,那平衡核心的光团,在经历了极致的混乱后,竟然短暂地爆发出了一道柔和却坚韧无比、混合着冰蓝与火红双色的光柱,冲天而起!
光柱所过之处,狂暴的能量似乎被短暂地抚平、分开,形成了一条……看似相对稳定的通道?这通道的一端,连接着他们所在的位置,而另一端,则不知通向何方幽暗之处!
是绝境中的一线生机?还是通往另一个未知险地的陷阱?望着那条突然出现的、不知通向何方的奇异通道,以及身后汹涌扑来的毁灭性能量,萧景琰和沈清辞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抉择——是冒险踏入这未知的通道,还是留下来,与这即将彻底崩塌的混沌之门,一同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