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屿风的桃木剑刚刺穿判官影子的咽喉,石塔周围的雾气就突然翻涌起来,像是被煮沸的黑水。那些原本消散的影子碎片在空中重新凝聚,化作一张张扭曲的人脸,嘶吼着扑向他们——不是之前的镜像影子,而是真正的冥界怨灵,个个青面獠牙,身上缠着发黑的锁链,锁链拖过沙地时,划出刺耳的“滋滋”声,地面被犁出一道道焦黑的沟痕。
“妈的,这老东西还有后招!”墨尘捂着流血的肩膀,短刀在手里转了个圈,劈开一只扑到面前的怨灵,“这些是被他勾魂后炼化的怨傀,刀枪不入!”他话音刚落,短刀砍在怨灵的脖颈上,竟被弹开,刀刃上溅起一串火星。
玄机子的铜钱剑在空中连成盾牌,挡住侧面袭来的怨灵,却被对方的利爪抓出三道深痕,铜钱表面的符文瞬间黯淡下去。“它们怕阳气!”玄机子的断臂处又渗出血珠,他干脆扯掉包扎的布条,任由鲜血滴在沙地上,“我的血只能逼退一时,屿风,快想想办法!”
凌霜的冰棱插在怨灵的胸口,却像扎进棉花里,连个白印都没留下。她急得额角冒汗,冰镜在掌心飞速旋转,试图找出怨灵的弱点:“它们的心脏位置是空的!好像少了什么东西……”
“少了魂核!”苏晓晓的灵体突然喊道,引魂铃的布条擦过一只怨灵的后背,那怨灵竟像被烫到般尖叫起来,“引魂铃能伤到它们,但我灵力不够……”她的灵体比刚才更透明了些,显然强行催动灵力让她消耗很大。
李屿风突然想起凌霜刚才说的“过路费”——出发前玄机子塞给他的那袋辣条,还有墨尘硬塞给他的那副塑料麻将,说是“冥界硬通货”。他当时只当玩笑,此刻看着怨灵扑过来的架势,突然福至心灵,掏出辣条撕开包装,一股浓烈的辛辣味瞬间在雾气中炸开。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最前面的几只怨灵闻到味道,突然像被泼了硫酸般后退,脸上的獠牙都在打颤,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
“我靠,这玩意儿比镇魂血还管用?”墨尘看得眼睛都直了,“早知道我带几包臭豆腐了!”
“别废话,快帮忙!”李屿风把辣条抛给凌霜,自己抓起那副麻将,发现麻将牌边缘泛着淡淡的金光——是玄机子提前用朱砂泡过的。他试着把一张“九条”扔向怨灵,麻将牌撞在怨灵身上,竟发出“滋啦”的声响,怨灵的胳膊瞬间冒起黑烟。
“这麻将是法器!”凌霜用冰棱夹着辣条,像挥鞭子般抽向怨灵,每抽一下,对方就惨叫着后退,“玄机子师傅早有准备!”
玄机子喘着气笑道:“冥界怨灵最忌阳间烟火气,辣条的辛辣劲带着活人气,麻将被朱砂浸过,自带阳气……这招叫‘以俗破邪’,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法子!”
李屿风瞬间明白过来,抓起麻将牌往怨灵堆里扔。“发财”砸中怨灵的脸,“红中”贴着对方的胸口炸开金光,“白板”更是像面小盾牌,直接把一只怨灵拍得倒飞出去。他边扔边喊:“墨尘,接住!”
墨尘接住抛来的辣条,撕开几包往地上撒,形成一道辛辣的屏障。怨灵们不敢靠近,只能在屏障外焦躁地踱步,锁链甩得“哗哗”响。凌霜趁机用冰棱在地上划出圆圈,将怨灵圈在里面,冰圈上凝结着辣条的油汁,怨灵一碰就惨叫。
“还差最后一步!”玄机子突然喊道,“它们怕‘聚气’,把麻将摆成阵!”
李屿风立刻反应过来,和凌霜、墨尘配合,将麻将牌在冰圈外摆成“东南西北中发白”的阵形。苏晓晓的引魂铃在阵眼处摇晃,铃声虽然微弱,却像根线,把麻将的阳气串在一起。当最后一张“红中”落下,阵形突然亮起红光,辛辣味和朱砂的灵力混在一起,形成一张巨大的网,将怨灵们罩在里面。
怨灵们在网里疯狂挣扎,却越挣扎被勒得越紧,身体渐渐化作黑烟,最后只剩下满地断裂的锁链。
李屿风瘫坐在沙地上,看着手里剩下的半包辣条,突然笑出声:“谁能想到,解决冥界怨灵的不是桃木剑,是辣条和麻将……”
墨尘凑过来抢过辣条,边吃边说:“这叫‘接地气’!那些怨灵天天待在阴曹地府,哪见过这种人间烟火,不吓跑才怪。”他肩膀的伤口还在流血,却吃得一脸满足,“就是有点辣……”
凌霜的冰镜照向远处,眉头又皱起来:“别高兴太早,前面还有更浓的雾气,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们。”
李屿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雾气深处隐约有座黑色的牌坊,上面刻着“冥界核心”四个大字,字缝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像在流血。牌坊下站着个模糊的身影,手里似乎握着根权杖,权杖顶端的骷髅头正对着他们的方向,眼窝深处闪着绿光。
玄机子的脸色凝重起来:“是守核心的怨灵王……看来它早就等着我们了。”他拍了拍李屿风的肩膀,“刚才那招对它未必管用,得想个更狠的法子。”
李屿风捏了捏手里的麻将牌,感觉牌面的温度越来越高。他突然想起玄机子出发前说的话:“冥界最忌‘执念过深’,也最敬‘真心实意’。”或许,对付怨灵王,光靠辣条和麻将还不够,得用更“真”的东西——比如他们一路拼杀过来的底气,比如苏晓晓灵体快消散了还在摇铃的执着,比如凌霜明明受伤却硬撑着的倔强。
他把剩下的辣条塞进苏晓晓手里:“拿着,补充点‘人气’。”然后捡起地上的锁链碎片,发现碎片上刻着模糊的名字——都是阳寿未尽就被勾魂的人。
“我知道该怎么办了。”李屿风站起身,桃木剑在掌心转了个圈,“它不是守核心吗?那我们就让它看看,这些被它困住的魂灵,到底有多不想被束缚。”
凌霜的冰镜突然亮起来,映出怨灵王权杖上的骷髅头——那骷髅的眼眶里,竟嵌着颗黑色的珠子,珠子里隐约能看到无数张人脸在挣扎。
“那是聚魂珠!”玄机子失声喊道,“它把所有怨灵的魂核都融在里面了!”
李屿风的目光落在那颗珠子上,突然笑了。他把麻将牌塞进墨尘手里:“准备好‘红中’,等会儿听我口令。”然后转向凌霜:“师姐,麻烦你冻住它的脚,别让它跑了。”
苏晓晓突然握紧引魂铃,灵体竟比刚才凝实了些:“我能引里面的魂灵挣扎,给你们争取时间。”
墨尘抹了把嘴角的辣条油:“放心,老子的‘发财’可不是白叫的,保证一牌砸中它的珠……”
话没说完,雾气中的怨灵王突然动了。它举起权杖,聚魂珠发出刺耳的嗡鸣,周围的沙地开始下陷,无数只手从地底伸出来,抓向他们的脚踝——这次不是影子,是真正的、带着温度的手,像是无数被勾魂的人在求救。
李屿风知道,真正的硬仗,现在才开始。但他看着身边的人——玄机子咬着牙往断臂上撒朱砂,凌霜的冰棱已经蓄势待发,墨尘把麻将牌摆成了进攻的阵形,苏晓晓的引魂铃第一次发出了清脆的“铛铛”声——突然觉得,就算面对的是冥界核心的怨灵王,他们这伙人,好像也没什么好怕的。
毕竟,辣条的辛辣还在舌尖,麻将的温度还在掌心,身边人的呼吸声还在耳边。这些活着的、热乎的、带着点傻气的执着,才是对抗冥界阴冷最狠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