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红公司地下室的应急灯忽明忽灭，辣条的辛辣味混着阴傀消融的焦糊气，在空气里弥漫成一种诡异的味道。李屿风扶着墙站起来，胸口的闷痛感还没散去，就听见苏晓晓带着哭腔的喊声：“师哥！师傅他晕过去了！”
他踉跄着冲过去，玄机子的脸色白得像纸，呼吸微弱，嘴角还挂着血丝。李屿风探了探师傅的脉搏，指尖传来微弱却还算平稳的跳动，这才松了口气：“是灵力耗损过度，得找个干净地方让他调息。”
墨尘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带着喘息：“外面的阴傀哨兵解决了，但刚才核心爆炸的动静太大，估计已经惊动了阴傀门的主力。”他走进来，看到满地的黑灰和碎裂的玻璃罐，眉头皱了皱，“你们把核心毁了？”
“不毁等着它孵出更多傀儡？”李屿风背起玄机子，“师叔，你知道附近有能暂时藏身的地方吗？”
墨尘从怀里掏出个罗盘，指针转了两圈指向东北方：“三公里外有个废弃的剧院，以前是你爷爷用来净化邪物的地方，地脉干净，暂时能抵挡阴傀的追踪。”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苏晓晓颈后，“这孩子的锁灵纹……”
苏晓晓下意识地捂住脖子，铜铃在她掌心轻轻震动：“刚才核心爆炸时，我好像听见里面有好多人在喊‘面具’……”
“面具？”李屿风想起绿毛哥直播时戴的搞怪面具——那是他为了营造节目效果买的，眼睛是两个夸张的卡通星星，嘴巴咧成傻笑的弧度，据说还是网红台定制的周边。
墨尘突然道：“网红台今晚有场线下粉丝见面会，就在那个废弃剧院旁边的会展中心。阴傀门肯定会趁机搞事，他们最喜欢在人多的地方散播邪气。”
李屿风心里一动：“你的意思是……”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墨尘的嘴角难得勾起一丝弧度，“他们想借人多扩散邪气，我们就借人多的阳气镇压他们。”他看向李屿风，“你爷爷当年留下过一批‘镇魂面具’，就藏在那个废弃剧院，戴上能暂时隐匿灵体气息，还能引动周围的阳气——刚好适合你混进粉丝见面会。”
三人不敢耽搁，趁着夜色往废弃剧院赶。苏晓晓一路上都在摆弄手机，绿毛哥的消息像雪片似的发来：“家人们！见面会现场好像有问题！”“刚才有个粉丝突然翻白眼，嘴角还流口水！”“卧槽！她的脸在变青！”
最后一条消息附带了张照片，会展中心的舞台侧面，一个穿粉色卫衣的女生正背对着镜头，后颈隐约露出青灰色的纹路，和古寺里那些阴傀的皮肤颜色一模一样。
“是移魂术！”李屿风的脚步加快，“阴傀门在粉丝里种下了邪气种子，想借见面会集体爆发！”
废弃剧院的大门早就腐朽不堪，轻轻一推就“吱呀”作响地倒在地上。剧院内部积着厚厚的灰尘，舞台中央的幕布破了个大洞，露出后面斑驳的墙，墙上隐约能看见画着符阵的痕迹。墨尘走到舞台侧面，在一块松动的地砖下摸了摸，掏出个落满灰尘的木盒：“找到了。”
打开木盒，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几个面具，材质像是桃木，上面刻着细密的符文，其中一个的样式格外眼熟——正是绿毛哥直播时戴的搞怪面具，只是眼睛的星星里嵌着两颗小小的铜钱，边缘还刻着守门人的符文。
“这是……爷爷做的？”李屿风拿起面具，入手温润，符文上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阳气。
“你爷爷年轻时最喜欢搞这些新奇玩意儿。”墨尘将玄机子安置在后台的化妆间，“他说对付邪物，有时候正经法术不如出其不意的‘怪招’。这面具能放大佩戴者的阳气，尤其是在人多的地方，效果翻倍。”
苏晓晓突然指着手机：“师哥！绿毛哥说见面会开始了！主持人正在请粉丝上台互动！”
李屿风把搞怪面具往脸上一扣，星星眼睛刚好能看清外面：“我去混进去，你们在这守着师傅，随时保持联系。”他顿了顿，从兜里掏出最后半包辣条塞进苏晓晓手里，“这个你拿着，万一有阴傀闯进来，就撒它们脸上——比符纸管用。”
会展中心里灯火通明，粉丝的尖叫声震得人耳膜发疼。李屿风混在人群里，面具上的搞怪表情让他显得和周围的粉丝没什么两样。舞台上，绿毛哥正拿着话筒抽奖，抽到的粉丝一个个上台，脸上都洋溢着激动的笑容，看不出任何异常。
但李屿风的铜钱串却在发烫——他能感觉到，有股阴冷的气息藏在舞台侧面的阴影里，像毒蛇一样盯着台上的人。
“接下来，我们抽一位幸运粉丝，上台和我一起玩‘惊魂问答’！”绿毛哥转动抽奖转盘，指针慢悠悠地停下，指向了观众席后排，“恭喜这位戴星星面具的朋友！快上来！”
李屿风心里暗骂一声“巧合得过分”，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台。绿毛哥看到他的面具，眼睛一亮：“这位粉丝很懂啊！戴的还是限量版周边！来，先自我介绍一下？”
李屿风压低声音，故意用变扭的腔调说：“我叫……辣条侠，最喜欢看你被鬼追。”
台下哄堂大笑，绿毛哥也笑得直不起腰：“这位侠士很幽默啊！那我们开始问答——请问，我上次在废弃医院负十九层遇到的护士鬼，她的胸牌上写着什么名字？”
这个问题只有真正看过直播的人才知道答案。李屿风想起苏晓晓刷了无数遍的回放，脱口而出：“张翠花。”
绿毛哥的笑容僵了一下，悄悄往他身边凑了凑，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终于来了！舞台左侧的柱子后有问题，我刚才看到有粉丝往那里扔纸条，上面画着阴傀门的符号！”
李屿风点点头，装作激动地挥手，眼角余光瞥见舞台左侧的柱子后，刚才那个穿粉色卫衣的女生正站在那里，背对着舞台，肩膀一抽一抽的，像是在哭。但她的影子映在地上，却长着个扭曲的、不属于人类的脑袋。
“接下来是终极挑战！”绿毛哥按照流程宣布，“请这位辣条侠粉丝，和我一起揭开这个神秘箱子里的东西——据说是位粉丝送的‘惊喜’！”
工作人员推上来个盖着红布的箱子，箱子不大，却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李屿风的铜钱串烫得厉害，面具上的符文开始发烫——箱子里的邪物很强。
他悄悄碰了碰绿毛哥的胳膊，用口型说：“准备跑。”
绿毛哥的脸色瞬间发白，但还是强装镇定地说：“来，辣条侠，和我一起揭开它！”
两人同时扯下红布，箱子里赫然放着个巴掌大的阴傀木偶，木偶的脸赫然是用绿毛哥的照片糊上去的，眼睛的位置嵌着两颗黑色的珠子，正幽幽地盯着他们。
“不好！是替身傀！”李屿风猛地将绿毛哥推开，自己则抓起木偶往地上摔。
但木偶落地的瞬间突然炸开，化作无数黑色的粉末，粉末在空中凝聚成个巨大的黑影，黑影没有五官，只有无数只手从身体里伸出来，抓向台下的粉丝：“都变成傀儡吧！”
台下瞬间陷入混乱，尖叫声此起彼伏。那些原本正常的粉丝里，突然有十几个人直挺挺地站起来，眼睛翻白，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青灰——正是被种下邪气种子的人！
“辣条侠！怎么办？！”绿毛哥吓得躲在李屿风身后。
李屿风抓起舞台上的话筒，对着台下大喊：“家人们！别慌！这是最新特效！接下来是绿毛哥给大家准备的惊喜节目——‘群魔乱舞’！”他一边说一边摘下搞怪面具，露出真面目，同时将面具往黑影扔去，“接招！”
面具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星星眼睛里的铜钱突然爆发出金光，符文瞬间亮起，将黑影罩在其中。黑影发出刺耳的尖叫，那些伸出的手碰到金光就像被灼烧般缩回，“这是什么鬼东西？！”
“是能让你魂飞魄散的好东西！”李屿风冲下台，抓起一个粉丝掉落的荧光棒，往上面滴了滴指尖血——守门人的血混着面具引来的阳气，荧光棒瞬间变得滚烫，像根燃烧的火把。他挥舞着荧光棒冲向那些被控制的粉丝，“都给我醒醒！”
荧光棒碰到粉丝的皮肤，他们身上的青灰色立刻褪去不少，眼神也恢复了些许清明。但舞台上的黑影却更加狂暴，面具的金光正在减弱：“小小守门人，也敢坏我好事！”它突然分出无数小影子，像箭一样射向四周，“谁也别想跑！”
就在这时，会展中心的大门被猛地推开，苏晓晓举着铜铃冲进来，墨尘跟在她身后，手里拿着桃木剑：“师哥！我们来帮你！”
铜铃的清越声响彻会场，那些小影子碰到铃声就像撞到墙一样散开。墨尘的桃木剑红光暴涨，直劈黑影的核心：“阴傀门的杂碎，还敢在这放肆！”
李屿风趁机将搞怪面具召回，重新戴在脸上，金光再次增强：“绿毛哥！快让大家举起手机闪光灯！用阳气给它加点料！”
绿毛哥立刻反应过来，抓起话筒大喊：“家人们！把闪光灯都打开！让我们看看这‘特效’的真面目！”
瞬间，无数道闪光灯亮起，像无数个小太阳，将整个会展中心照得如同白昼。黑影在强光中痛苦地扭曲，身上的黑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不——！”
李屿风抓住机会，将最后一点灵力灌注到荧光棒里，猛地掷向黑影的核心：“给我破！”
荧光棒穿透黑影，在它体内炸开，金光和闪光灯的光芒交织在一起，黑影发出最后一声惨叫，彻底消散在空气中。那些被控制的粉丝也全部清醒过来，茫然地看着周围。
李屿风喘着气，摘下搞怪面具，对目瞪口呆的绿毛哥说：“记住，刚才都是特效。”
绿毛哥咽了口唾沫，对着话筒机械地说：“对……对大家来说，这是一场非常成功的……特效表演！”
台下先是寂静，随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没人知道刚才经历了一场真正的生死较量，只有那些被控制过的粉丝，隐约记得自己做了个很可怕的梦。
李屿风跟着墨尘和苏晓晓悄悄退出会展中心，临出门前回头看了一眼，舞台上的绿毛哥正对着镜头，小心翼翼地拿起那个搞怪面具，对着星星眼睛里的铜钱看了又看。
“师哥，我们现在去哪？”苏晓晓问。
墨尘指着远处的废弃剧院：“先回去看看你师傅醒了没。”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李屿风手里的面具上，“这面具倒是帮了大忙，只是……”
“只是什么？”
“刚才黑影消散前，我好像听见它说了句‘镇魂面具也救不了你们’。”墨尘的脸色有些凝重，“阴傀门似乎早就知道这面具的存在，说不定……”
话没说完，李屿风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一张照片——废弃剧院的后台化妆间，玄机子的道袍掉在地上，旁边散落着几片桃木碎屑，而化妆镜上，用口红画着个歪歪扭扭的阴傀符号，符号旁边写着：“下一个，就是灵锚”。
李屿风的心脏猛地一沉，攥紧了手里的搞怪面具，星星眼睛里的铜钱，不知何时变得冰冷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