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间的拖拽声越来越近,铁链与地面摩擦的“哗啦”声像是在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李屿风将苏晓晓护在身后,手背上的阳火重新燃起,映得那扇锈铁门的缝隙里渗出的黑气格外清晰。凌霜握紧双鱼玉佩,绿光在掌心流转,她能感觉到门后盘踞的阴气比负十八层浓郁百倍,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在黑暗中蛰伏。
“我数三声,一起开门。”墨尘将玄机子托付给凌霜,双手握住桃木剑,剑身上的朱砂符咒在火光下明明灭灭,“一——二——三!”
李屿风抬脚踹在铁门门把手上,锈蚀的锁芯发出“崩裂”的脆响,门被踹开的瞬间,一股混合着福尔马林与腐臭的冷风扑面而来,吹得阳火剧烈晃动。门后并非预想中的楼梯,而是一面爬满黑色藤蔓的墙壁,藤蔓上开着血红色的小花,花蕊里隐约能看见一张张缩小的人脸,正对着他们无声尖叫。
“是鬼墙!”墨尘迅速后退半步,桃木剑横在胸前,“这些藤蔓是用枉死者的怨气凝聚的,碰到就会被拖进墙里!”他话音刚落,最前端的藤蔓突然像蛇一样窜出,卷向离得最近的苏晓晓,小姑娘吓得闭紧眼睛,手里的铜铃却自动响起,铃声撞在藤蔓上,竟让它瞬间枯萎成灰。
“铜铃能克制这东西!”李屿风眼睛一亮,示意苏晓晓摇响铜铃,同时从怀里掏出黄符和朱砂,“师叔,画什么符能破这墙?”
墨尘盯着鬼墙上不断蠕动的藤蔓,沉声道:“需要‘破煞符’配合纯阳血,还要用引魂铃的铃声引导符力!凌霜,护住玄机子师傅和晓晓!”他接过李屿风递来的黄符,咬破指尖在符纸上快速勾勒,朱砂混合着鲜血,在符纸上形成一道扭曲却充满力量的符咒,“李屿风,借你的阳火用用!”
李屿风将手背上的阳火引到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符纸,符纸瞬间燃起金色火焰,却没有烧毁,反而将墨尘的血符衬托得更加耀眼。“成了!”墨尘低喝一声,将符纸甩向鬼墙,“晓晓,摇铃!”
苏晓晓用力摇晃铜铃,清脆的铃声穿透鬼墙的阴气,那些红色小花里的人脸露出痛苦的表情。破煞符撞在鬼墙上,金色火焰“腾”地炸开,藤蔓如同被点燃的枯草般迅速燃烧,露出后面通往负十九层的楼梯。但就在火焰即将烧尽藤蔓时,鬼墙深处突然传来一声苍老的叹息,所有火焰竟在瞬间熄灭,藤蔓以更快的速度重新生长,甚至在墙面上形成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这墙里有东西在操控藤蔓!”凌霜的双鱼玉佩绿光变得极暗,“是个道行很深的阴魂!”
人形轮廓渐渐清晰,一个穿着旧式护士服的老妇人从鬼墙里走了出来,她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皱纹,手里端着个锈迹斑斑的托盘,托盘上放着一支装满黑色液体的注射器。老妇人的脚步很轻,却每一步都让地面渗出黑色的水迹,她浑浊的眼睛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苏晓晓身上,突然露出个诡异的笑容:“又来新的病人了?该打针了。”
“百年前的老护士魂!”墨尘倒吸一口凉气,桃木剑的红光变得前所未有的明亮,“她生前肯定害死过不少人,怨气才会这么重!”
老护士没有理会墨尘,径直走向苏晓晓,托盘上的注射器“咔哒”一声弹出针头,黑色液体在里面缓缓晃动。李屿风赶紧用阳火拦住她,火焰烧在老护士的护士服上,竟只留下淡淡的焦痕。“她不是普通的阴魂,”李屿风皱眉,“身上有阴傀门的符咒气息!”
老护士被阳火逼退,突然抬起头,原本浑浊的眼睛变得漆黑一片:“你们……是来毁了这里的?就像当年那个姓张的道士一样?”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托盘上的注射器飞向李屿风,针头在空中化作数寸长的骨刺。
“姓张的道士?”墨尘抓住李屿风的胳膊,“会不会是玄机子师傅说过的,民国时期镇压过这医院的张天师后人?”他侧身躲过骨刺,甩出三张黄符贴在老护士周围,形成一个简易的困阵,“她认识懂道法的人,说明当年阴傀门就在这医院活动!”
老护士被困在阵中,藤蔓从鬼墙里不断涌来,试图冲破符纸的束缚。她看着挣扎的藤蔓,突然凄厉地笑起来:“没用的……当年张道士也没能毁掉阴池……他被那些穿白大褂的抓住,炼成了最厉害的傀儡……就在负十九层的冰柜里……”
这话让所有人都心头一震,李屿风手背上的梅花印突然发烫,他想起玄机子说过的“阴傀门用活人炼傀”的往事,看来这废弃医院果然藏着他们的罪证。“你知道阴池在哪里?”他故意放缓语气,阳火却悄悄向老护士逼近,“只要你告诉我们,我们就带你离开这鬼地方。”
老护士的眼神闪过一丝动摇,黑色的眼睛里短暂地露出人类的恐惧:“阴池……在停尸间最里面的地下室……那里有口井,井里泡着好多……好多没脸的人……”她突然抱住头,痛苦地嘶吼,“他们在控制我!别信他们的话!”
鬼墙上的藤蔓突然暴涨,瞬间冲破墨尘的困阵,将老护士重新拖向墙面。李屿风眼疾手快,拽住老护士的手腕,却发现她的皮肤下竟缠着黑色的线,像提线木偶一样被操控着。“是阴傀门的控魂术!”墨尘甩出桃木剑,斩断那些黑线,老护士的身体软倒在地,眼睛恢复了些许清明。
“快……快走……”老护士抓着李屿风的裤脚,从怀里掏出个泛黄的病历本,“这是……当年的记录……他们用病人做实验……炼成能听话的……傀儡……”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鬼墙的藤蔓再次袭来,“张道士的傀儡……会感知到活人的气息……你们……小心……”
话音未落,老护士就被藤蔓拖进鬼墙,红色小花里的人脸发出胜利的尖啸。李屿风握紧那本病历本,封面上“民国三十七年”的字样已经模糊,但能感觉到里面夹着硬物。“先破墙!”他对墨尘点头,手背上的阳火与苏晓晓的铜铃同时发力,“这次用我的血!”
墨尘迅速画好破煞符,李屿风将手背的阳火按在符纸上,金色火焰中混入一丝黑气,却变得更加霸道。“去!”符纸被甩向鬼墙,这一次火焰没有熄灭,反而像有生命般顺着藤蔓蔓延,将整个鬼墙烧得噼啪作响,那些人脸发出绝望的惨叫,渐渐化为灰烬。
鬼墙被烧毁后,露出陡峭的楼梯,台阶上布满黑色的苔藓,散发着浓烈的腥气。李屿风翻开病历本,里面果然夹着一张手绘地图,标注着负十九层的结构,停尸间的位置被用红笔圈出,旁边写着“阴池入口”四个字。地图背面还画着个奇怪的符号,与《九锚阵考》缺页上的图案有几分相似。
“这符号……是阴傀门的镇池符。”墨尘看着地图,脸色凝重,“看来阴池的核心被这符咒镇压着,一旦破坏,可能会引发更大的怨气。”
苏晓晓突然指着楼梯下方:“下面……有脚步声上来了……”
众人屏住呼吸,果然听见沉重的脚步声从负十九层传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心脏上,伴随着金属器械碰撞的“哐当”声。李屿风将病历本塞进怀里,手背上的阳火熊熊燃烧:“看来老护士说的‘张道士傀儡’来了,师叔,准备好给这位‘百年老前辈’松松筋骨了吗?”
墨尘握紧桃木剑,嘴角却难得地勾起一丝笑意:“正好让他见识见识,七十年后的道法有没有长进。”
楼梯下方的黑暗中,一个高大的身影逐渐浮现,穿着破旧的道袍,手里拖着根生锈的铁链,铁链末端拴着的,赫然是把沾满黑血的手术刀。他的脸被头发遮住,只能看见裸露的手臂上刻满符咒,每走一步,符咒就亮起红光。
负十九层的“主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