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屿风抱着半透明的旺财,指腹摩挲着小狗项圈上的“镇灵铃”,铃声微弱得像风中残烛。苏晓晓抓着他的衣袖,指尖冰凉,两人盯着地上那滩渗水的水洼——倒映里的黑影已经爬过半面墙,湿漉漉的轮廓在灯光(烂尾楼应急灯忽明忽暗)下泛着油光,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尸体。
“它在跟着我们的影子动。”苏晓晓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刚才我往左边挪了一步,它也往左挪了……”
李屿风猛地低头,果然看见水洼里的黑影正顺着他们的动作缓慢蠕动,边缘还在滴落黑色黏液,在地面晕开一个个小圈,腥臭气混着消毒水味直往鼻腔里钻。他突然想起玄机子说过的“影煞”——靠吞噬影子壮大的阴物,被缠上的人会逐渐变得透明,最后连魂魄都被拖进影子里。
“别踩水洼!”李屿风拽着苏晓晓跳上旁边的水泥墩,怀里的旺财突然发出尖锐的呜咽,项圈上的铃铛“叮铃”响了一声,竟比刚才清晰了些。他低头一看,小狗的身体恢复了一丝实感,正对着墙角狂吠——那里的应急灯刚好闪烁,照出个蜷缩的人影。
“谁?”李屿风摸出刻着“七”字的令牌,令牌入手发烫,这是有强大阴物靠近的征兆。
墙角的人影动了动,发出一阵细碎的金属碰撞声,接着传来凌霜清冷的声音:“是我。”她缓缓站起,身上的防雨服还在滴水,手里紧紧攥着块玉佩,玉佩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柔和的绿光,“墨尘师叔在处理守阵傀的残魂,我先过来找你们。”
苏晓晓看见凌霜,眼睛一亮,刚想喊“师姐”,就被李屿风按住肩膀。他盯着凌霜手里的玉佩皱眉:“你的玉佩……”
凌霜的玉佩是块双鱼纹和田玉,平时从不离身,此刻却散发着异常明亮的绿光,照得她半边脸都泛着青色。更诡异的是,玉佩边缘竟渗出细小的血珠,顺着她的指缝往下滴,落在地上瞬间被黑影吞噬。
“别过来!”李屿风突然大喊,拽着苏晓晓后退三步,“影煞会模仿外形!刚才守阵傀的黑气没散干净,它能变成我们认识的人!”
被揭穿的“凌霜”动作一僵,脸上的表情开始扭曲,防雨服下的皮肤慢慢变得透明,露出里面缠绕的黑色发丝——那些发丝正往地上的黑影里钻,像无数条小蛇。它手里的玉佩也“啪”地裂开,露出里面灰色的絮状物,哪是什么和田玉,分明是块浸过尸油的劣质石料。
“吼——”假凌霜发出刺耳的尖叫,身体化作一团黑雾,与地上的黑影融为一体。黑影瞬间膨胀,顺着墙壁往上蔓延,应急灯的光线被吞噬,整栋楼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抓紧我!”李屿风将苏晓晓护在身后,另一只手死死按住怀里的旺财,镇灵铃的响声突然急促起来,像是在预警。黑暗中,他听见布料摩擦的窸窣声,还有某种黏腻的东西拖过地面的声音,离他们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一道绿光突然划破黑暗,像把锋利的刀劈开黑影。真正的凌霜从楼梯口冲出来,手里的双鱼玉佩悬浮在半空,绿光所及之处,黑影纷纷后退,露出被腐蚀得坑坑洼洼的地面。“用墨尘师叔给的符纸!”她喊道,同时甩出三张黄符,符纸在空中自燃,形成一个等边三角形,将李屿风和苏晓晓护在中间。
李屿风立刻摸出符纸,指尖的黑色梅花印传来灼热感。他想起墨尘教的口诀,咬破舌尖将血喷在符纸上,喝声:“破!”符纸化作一道红光,撞向黑影最浓的地方,炸开无数火星。
“晓晓,看玉佩!”凌霜突然喊道,双鱼玉佩的绿光正投射在青石板残留的阵纹上,那些原本扭曲的符号在绿光中竟慢慢舒展开,像被熨平的褶皱,“这玉佩能显形阴傀门的伪装符号,缺页上的关键符号一定藏在里面!”
苏晓晓连忙凑过去,借着绿光细看。青石板上焦黑的阵纹在绿光下浮现出层叠的符号,最底层的纹路与《九锚阵考》缺页上的轮廓渐渐重合,只是多了几个像锁链似的符号。“是这个!”她指着其中一个被黑气缠绕的符号,“这个符号被锁链捆住了,和书上画的不一样!”
黑影突然暴怒,猛地撞向符纸形成的防护圈,红光剧烈晃动。李屿风看见绿光中闪过无数张扭曲的脸——都是被影煞吞噬的魂魄。他突然想起红衣女鬼的话,对着凌霜喊道:“用往生河的水!玄机子师傅说过,影煞怕活水!”
凌霜立刻反应过来,双鱼玉佩的绿光陡然变强,在地面映出一条蜿蜒的水痕——竟是用玉佩灵力模拟出的水流轨迹。她咬破手指,将血滴在玉佩上:“借往生河灵,涤荡阴邪!”
水痕突然泛起涟漪,真的涌出清澈的水流,虽然只有手指粗细,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水流所过之处,黑影发出“滋滋”的灼烧声,那些锁链状的符号在水流冲刷下渐渐松动,露出底下清晰的纹路。
“就是现在!”李屿风将苏晓晓的手按在青石板上,她指尖的血珠再次渗出,滴在那个符号上。这一次,金光没有失控,反而顺着水流的轨迹蔓延,将整个阵纹补全——缺页上缺失的,正是用往生河水画的“解缚符”!
黑影发出凄厉的惨叫,在金光与水流的双重冲击下迅速缩小,最后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应急灯重新亮起,李屿风低头看向怀里的旺财,小狗已经恢复了实感,正舔着他的手背,镇灵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凌霜收起玉佩,玉佩上的裂痕正在慢慢愈合,她看着青石板上完整的阵纹,眉头却没松开:“阴傀门故意用影煞守护假符号,说明缺页上的真符号一定能克制他们的核心阵法……”她突然看向李屿风的手背,“你的梅花印怎么还没消?”
李屿风低头一看,手背上的黑色梅花印不仅没退,反而更清晰了,边缘还泛着淡淡的黑气。他心里咯噔一下,想起红衣女鬼消失前的话,以及玄机子那串刻着相同符号的骨珠——难道影煞的黑气,与爷爷当年镇压的阴傀有关?
苏晓晓突然指着楼梯口,声音带着惊喜:“墨尘师叔!”只见墨尘扶着玄机子从楼梯上下来,老道士脸色苍白,手里的骨珠少了一颗,显然刚经历过一场恶战。
玄机子看见李屿风手背上的梅花印,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着他道:“这是……阴傀王的标记!往生河的水镇不住,看来只能去……”话没说完,他就晕了过去。
墨尘接住玄机子,脸色凝重地看向李屿风:“师傅说的是‘锁魂塔’,那里沉睡着能净化阴傀印记的‘镇魂钉’。但锁魂塔十年一开,今天正好是最后一天。”
李屿风摸着手上的黑色梅花印,那里传来越来越强的吸力,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他看了眼怀里安稳睡着的旺财,又看了看苏晓晓担忧的眼神,深吸一口气:“那就去锁魂塔。”
话音刚落,他手背上的梅花印突然亮起,映得整栋烂尾楼都泛起诡异的红光,青石板上补全的阵纹开始旋转,竟在地面形成一个漩涡——通往锁魂塔的入口,竟被这枚印记意外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