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走廊走到办公室的短短几十米,纪书遥的后背还在发凉。脑海里的机械音虽然消失了,但那股被操控的窒息感像藤蔓一样缠着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 —— 那里还剩三颗草莓糖,是妈妈早上塞给她的,说 “吃点甜的,心情会好”。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班主任李老师正对着电脑敲键盘,看到她进来,眉头立刻拧成了结:“纪书遥,你又惹什么事了?”
书遥愣住了:“我没有。”
“没有?” 李老师把鼠标一摔,调出班级监控的截图,“刚才在走廊,你是不是要抢池亦飞的画本?要不是江叙白路过打断,你打算干什么?”
截图里的画面有些模糊,正好拍到她伸手的瞬间,池亦飞缩着肩膀的模样显得格外可怜。书遥张了张嘴,想解释那不是她本意,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 总不能说 “有个机械音让我这么做” 吧?只会被当成借口。
“我不是要抢。” 她最终只挤出这么一句,声音轻得像蚊子叫。
“不是要抢?那你伸手干什么?” 李老师显然不信,语气越来越严厉,“你看看你这学期的表现,摔保温杯、撕作业,现在还想抢同学东西?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我没有故意!” 书遥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胸口憋着的委屈和愤怒一下子涌了上来,“你们为什么都觉得我会做坏事?就因为我以前犯过错吗?”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倔强的反抗,吓得李老师愣了一下。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窗外的樟树叶子沙沙作响。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江叙白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数学作业:“李老师,作业收齐了。”
他的目光扫过书遥泛红的眼眶,又落在李老师紧绷的脸上,没说什么,放下作业本就准备走。
“江叙白,等一下。” 李老师突然叫住他,“刚才在走廊,你看到纪书遥要抢池亦飞的画本了吗?”
书遥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盯着江叙白的背影。她不知道这个高冷的学神会不会说实话,更怕他顺口附和 “是看到了”。
江叙白的脚步顿了顿,侧过身,眼神依旧冷淡:“没看清,我路过的时候,她在给池亦飞递东西。”
这句话像一道光,瞬间照亮了书遥紧绷的神经。她猛地抬头看向江叙白,正好撞见他飞快移开的目光,耳尖似乎还泛着淡淡的红。
李老师显然也没想到是这个答案,张了张嘴没再追问,挥挥手让他们离开:“行了行了,纪书遥你回去反省反省,下次再这样就叫家长!”
走出办公室,走廊里的阳光格外刺眼。书遥看着江叙白的背影,犹豫了几秒,还是追了上去:“江叙白,谢谢你。”
江叙白没回头,脚步也没停,只有声音轻飘飘地传过来:“我只是实话实说。”
书遥看着他快步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手指无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草莓糖,心里泛起一丝莫名的暖意。这个总是冷冰冰的学神,好像也没有那么难接近。
下午的美术课,书遥一直心不在焉。老师让画 “身边的人”,她拿着画笔对着画纸发呆,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早上的机械音和模糊的记忆碎片 —— 那个抱着画本的小男孩,到底是不是池亦飞?
下课铃响后,同学们三三两两地离开教室,池亦飞还是像往常一样,最后一个收拾东西。他抱着画本,动作很慢,糖纸从书页间露出一角,是早上她给的那颗草莓糖的包装。
书遥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草莓糖,递到他面前:“这个,也给你。”
池亦飞的身体猛地僵住,抱着画本的手紧了紧,慢慢抬起头。他的眼睛很大,睫毛很长,带着怯生生的警惕:“你…… 为什么给我糖?”
“因为……” 书遥顿了顿,不知道怎么解释,“因为糖是甜的,吃了会开心。”
她的话音刚落,池亦飞突然从画本里抽出一张画纸,递了过来。画纸上画着一颗草莓糖,旁边是模糊的走廊背景,角落里有个小小的人影,像是蹲在那里的他自己。
“给、给你的。” 他的耳尖通红,说完就抱着画本飞快地跑出了教室,连糖都忘了接。
书遥愣在原地,手里拿着画纸和草莓糖,心里暖暖的。画纸上的笔触很稚嫩,却透着认真,那颗草莓糖被画得圆圆的,看起来格外甜。
她低头看着画纸,突然发现背面有几道淡淡的铅笔印,像是被反复擦过的痕迹,隐约能看出是四个人的背影,和早上在走廊里瞥见的线条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手腕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发烫感,不是很痛,却很清晰。书遥撩起袖子,皮肤光洁一片,什么都没有,可那种发烫的感觉却真实存在着。
她想起早上的机械音提到 “四人背影草图”,想起江叙白路过时的异常停顿,心里的疑云越来越重。这四个人的背影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机械音要让她撕毁?江叙白和这件事又有什么关系?
放学路上,书遥把池亦飞的画纸小心翼翼地夹进课本里,手里攥着那颗没送出去的草莓糖。路过小卖部时,她犹豫了一下,又买了一包草莓糖,塞进书包里。
她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听到那个诡异的机械音,也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但她清楚地知道 —— 她不想再被操控着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更不想伤害那些无辜的人。
走到小区门口时,她看到江叙白正站在公交站牌下,背着书包,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口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露了出来,闪着淡淡的金属光泽。
书遥没敢上前打招呼,悄悄绕了过去。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转身的瞬间,江叙白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背影上,手里的矿泉水瓶被攥得紧紧的,口袋里的旧纽扣正微微发烫。
回到家,书遥把画纸铺在书桌上,对着那几道背影线条看了很久。她拿出铅笔,试着在旁边补画,可刚落下笔,手腕又开始发烫,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歪歪扭扭的线。
她突然想起早上闪过的记忆碎片,那个抱着画本的小男孩,还有她递出去的草莓糖。或许,那段记忆不是幻觉?或许,她和池亦飞、甚至和江叙白,以前真的认识?
书遥握紧了拳头,心里的念头越来越坚定:她要找到答案,不管用什么方法。
她把草莓糖放在画纸上,糖纸的颜色和画里的草莓糖相映成趣。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书桌上的画纸和草莓糖,像是藏着秘密的钥匙,等待着被揭开的那一天。
而此刻的江家,江叙白正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一枚银色的旧纽扣,纽扣上刻着细小的纹路,在灯光下泛着微光。他想起下午在办公室里,李老师问他的话,又想起纪书遥泛红的眼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纽扣。
脑海里突然闪过一段模糊的记忆:也是这样的傍晚,一个小女孩把一颗草莓糖塞给他,说 “这个给你,甜的”,她的手腕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发光。
江叙白猛地晃了晃头,把那些奇怪的念头甩出去。他和纪书遥怎么可能认识?一定是最近学习太累了。
可口袋里的纽扣,却还在微微发烫,像是在呼应着某个遥远的羁绊。
这场关于秘密与羁绊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