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德鲁伊欧甘的指引下,青龙号沿着不列颠崎岖的海岸线向北飞行,最终在一片广袤的、被称为索尔兹伯里平原的草地上空悬停。
下方,巨大的石环在暮色中静静矗立,仿佛亘古以来便存在于天地之间。数十块巨大的青灰色砂岩组成外环,内侧是较小的蓝砂岩,结构精密,蕴含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韵律。夕阳的余晖为这些巨石镀上了一层暗金色的光边,更添几分神秘与苍凉。
秦昭能清晰地感觉到,手腕上的混沌印记与怀中神骸骨片,在此地产生了强烈的共鸣。星图龟甲上,代表不列颠的光点稳定而明亮。一股庞大、古老、与大地紧密相连的自然能量,如同沉睡的巨兽,在这片石阵下方缓缓流淌。这里的阵眼,似乎保存得相对完好。
“龙之君,这里便是圣地,巨石阵。”欧甘的声音带着无比的虔诚,“自远古以来,它便汲取着日月星辰之力,平衡着地脉,守护着这片土地。直到……那些黑袍亵渎者的出现。”
他指向石阵外围一些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残留着一些焦黑的痕迹和破碎的、刻画着扭曲符文的黑色石片。“他们试图污染圣地,扭曲地脉,但巨石阵的力量拒绝了他们,德鲁伊的传承也一直在抵抗。”
秦昭微微颔首,他能感知到,此地的自然能量虽然庞大,却也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晦暗与挣扎,显然寂灭圣教并未放弃对此地的渗透。
“带本王进入核心。”秦昭道。
欧甘脸上露出一丝为难:“龙之君,巨石阵的核心并非物理意义上的中心,它存在于现实与灵界的夹缝之中,只有得到圣地认可,或在特定的星辰时刻,才能进入。如今并非最佳时机,强行开启,恐有风险……”
“无妨。”秦昭打断他,抬起了带着混沌印记的手腕。印记散发出柔和而深邃的光芒,与下方的石阵产生了奇妙的共振。
嗡……
巨石阵仿佛被唤醒,所有的巨石同时轻微震动起来,表面浮现出淡银色的古老符文。一道朦胧的、由月光和星辉构成的光门,缓缓在石阵中央的空地上浮现。
欧甘目瞪口呆,他从未见过有人能如此轻易地引动圣地之力!
“在此守候。”秦昭对玉衡真人吩咐一句,便一步踏入了那道光门。
眼前景象变幻,不再是草原暮色,而是置身于一片浩瀚的星空之下!脚下是光滑如镜的黑色地面,倒映着漫天星辰,四周则是由纯粹能量构成的、巨大无比的巨石虚影,按照玄奥的轨迹缓缓运行。这里便是巨石阵的灵界核心!
而在核心的正中央,悬浮着一团不断变化的、由翠绿色光芒构成的能量体,其形态时而如古树,时而如巨鹿,散发出磅礴的生机与大地母神般的慈爱气息。这便是此阵眼的守护灵,或者说,是无数代德鲁伊信仰与大地灵脉结合产生的自然之灵!
然而,此刻这自然之灵的光芒却显得有些黯淡,在其翠绿的核心深处,缠绕着几缕如同黑色毒蛇般的寂灭邪能,不断侵蚀着它的本源,使其发出痛苦的微弱呻吟。
“自然的守护者,本王应约而来。”秦昭的声音在这片灵界空间中回荡。
那团自然之灵微微波动,传递出一股混合着欣喜、疲惫与警惕的意念:“混沌……的气息……还有……奥林匹斯的……余晖……陌生的旅人,你为何而来?”
“为净化污秽,重续契约。”秦昭言简意赅,他伸出手,混沌之力如同温暖的泉水,涌向那自然之灵,试图驱散那些寂灭邪能。
然而,就在混沌之力接触到邪能的瞬间,异变再生!
那几缕看似微弱的寂灭邪能猛地暴涨,化作一张狰狞的鬼脸,发出尖锐的嘶啸!同时,整个灵界空间剧烈震荡,四周运行的巨石虚影变得狂暴起来,无数道蕴含着负面情绪和扭曲自然之力的攻击,如同狂风暴雨般从四面八方射向秦昭!
“小心!它……它被污染得太深,已经……失控了!”自然之灵发出焦急而痛苦的警告。
秦昭眼神一凝,瞬间明白过来。寂灭圣教的手段极其阴毒,他们并非简单地侵蚀,而是将这种邪能与自然之灵的本源在一定程度上进行了“绑定”!强行净化邪能,很可能会重创甚至毁灭这自然之灵!
这无疑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眼看那些狂暴的攻击即将临体,秦昭心念电转。他不能毁掉这守护灵,否则此阵眼将彻底失效。但也不能任由邪能继续侵蚀。
瞬息之间,他做出了决断。
他不再试图去“净化”那些邪能,而是运转《混沌归墟经》,将自身的混沌之力转化为最纯粹、最本源的“生机”与“包容”特性,如同母亲拥抱孩子般,轻柔地将那被邪能缠绕的自然之灵整个包裹起来!
混沌,并非只有毁灭与终结,亦能衍生万物,包容一切!
他将那自然之灵连同其核心的寂灭邪能,一同拉入了自己的混沌领域之中!
这是一个极其冒险的举动!相当于将一颗不稳定的炸弹放入了自己最核心的领域!
轰——!
混沌领域内,自然之灵的生机与寂灭邪能的毁灭发生了剧烈的冲突!翠绿的光芒与漆黑的邪能疯狂交织、碰撞,使得整个混沌领域都震荡起来!
秦昭闷哼一声,脸色微白,但他眼神依旧冷静。他以自身混沌道婴为枢纽,强行调和着这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如同走钢丝般,小心翼翼地引导着生机的流转,同时以混沌本源缓慢地“稀释”、“转化”那些寂灭邪能。
这是一个水磨工夫,急不得,也乱不得。
时间在这片灵界空间中仿佛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那自然之灵核心处的漆黑邪能,终于被混沌之力一点点剥离、转化,其上的狰狞鬼脸发出不甘的嘶鸣,最终彻底消散。
而失去了邪能的侵蚀,自然之灵原本黯淡的光芒迅速变得耀眼起来,翠绿色的光辉充满了整个混沌领域,甚至反哺着秦昭消耗的力量,让他苍白的脸色恢复了一丝红润。
“感谢您……伟大的净化者……”自然之灵传递出虚弱却充满感激的意念,“我……险些堕入永恒的黑暗……”
秦昭缓缓收回混沌领域,将净化后的自然之灵重新送回灵界核心。此时的自然之灵,虽然依旧虚弱,但光芒纯净,核心处再无一丝晦暗。
“寂灭圣教对此地的渗透到了何种程度?”秦昭问道。
“他们……在各地寻找古老的林地与水源,试图污染地脉节点,切断我与大地的联系……”自然之灵回应道,“他们还蛊惑了一些……堕落的德鲁伊,利用扭曲的自然法术为他们服务……”
就在自然之灵诉说的同时,秦昭怀中的神骸骨片再次微微发热,与净化后的自然之灵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共鸣。一段断断续续的、来自更古老时代的画面,涌入秦昭脑海:
他看到了并非德鲁伊,而是更早的、属于某种巨人族的身影,在这片土地上竖立起最初的巨石,接引星辰之力,与来自地底的黑暗生物战斗……
他看到了一场席卷天地的洪水,巨人族衰落,更灵巧的人类出现,其中一部分继承了巨人的知识,成为了最初的德鲁伊,继续守护着这片土地和石阵……
他也看到了在更遥远的西方,隔着浩瀚海洋的另一片大陆上,似乎也存在着类似的、与星辰和大地相关的古老遗迹……
画面戛然而止。
秦昭心中了然。这不列颠的阵眼,其根源甚至比罗马的万神殿更加古老,可以追溯到巨人时代。而星图指引的尽头,似乎并不仅限于欧洲大陆。
“你需要时间恢复。”秦昭对自然之灵道,“本王会令德鲁伊协助你,清理周边的污染。”
“感谢您的仁慈……净化者……请小心……西方的海洋对面……那片被遗忘的大陆……也隐藏着……古老的秘密……与……危险……”自然之灵最后提醒道。
秦昭点了点头,转身踏出了灵界光门。
当他重新出现在暮色中的巨石阵前时,等候在外的欧甘和玉衡真人立刻迎了上来。欧甘能清晰地感觉到,圣地那股一直存在的压抑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新与活力!
“龙之君!您……您成功了?!”欧甘激动得声音颤抖。
秦昭微微颔首:“污秽已除,但守护灵需要时间恢复。尔等需加紧清理周边,防止邪教卷土重来。”
“是!谨遵龙之君谕令!”欧甘深深鞠躬,此刻已将秦昭视若神明。
“国公爷,接下来我们……”玉衡真人请示道。
秦昭望向西方那无尽的海平面,目光仿佛穿透了空间,看到了那片被称为“阿特兰蒂斯”或“新大陆”的未知之地。自然之灵最后的提醒,与星图上那指向西南伊比利亚半岛、仿佛连接着另一片大陆的光点相互印证。
“回船。”秦昭下令,“我们需要了解更多,关于西方海洋对面的信息。”
青龙号再次升空,而这一次,它的目标,或许将指向那片连星图都未曾详细记载的、充满未知与神秘的崭新大陆。世界的版图,在秦昭面前,正一步步变得完整,而寂灭圣教的阴影,也同样笼罩着更为广阔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