骷髅血魔伏诛,峡谷内的魔秽为之一清,连那粘稠的瘴气都似乎稀薄了几分,显露出后方更加深邃幽暗的路径。沈流石的秩序壁垒与慧明三僧的佛光护罩并立,如同这污浊绝地中两盏相互辉映的明灯。
“道友神通广大,更兼胸怀慈悲,老衲感佩。”慧明老僧调息片刻,气息稍定,对沈流石合十行礼,语气真诚。方才若非沈流石以秩序之力协同增幅梵唱,他们未必能如此顺利净化那金丹后期的血魔。
“大师过誉,同道相助,分所应当。”沈流石平静回应,“事不宜迟,我们这便前往葬魔渊。”
他驾驭秩序壁垒在前开路,慧明三僧紧随其后。有了三位佛修同行,沈流石发现前行竟顺利了不少。慧明老僧不时口诵佛号,周身散发出的纯净佛力如同水波般荡漾开去,虽无法像秩序壁垒那般强行定义规则、排斥瘴气,却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安抚、驱散靠近的魔念与低级魔物,减轻了秩序壁垒的压力。
而那两名年轻僧人澄心、澄意,则负责警戒四周,以佛门慧眼观察能量流动,偶尔能提前发现一些隐藏的魔秽陷阱或空间褶皱,避开了不少麻烦。
佛门力量在这极恶之地,确实有其独到之处。沈流石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秩序之瞳默默记录、解析着佛力与魔秽相互作用的数据,丰富着自身对“秩序”与“混乱”的理解。
越是往西,环境越是恶劣。大地彻底化为焦黑,布满裂缝,从中渗出汩汩污血与魔气。天空中开始飘落黑色的“雪”,那是由精纯魔气凝结的结晶,带着刺骨的寒意与侵蚀神魂的力量。偶尔还能看到一些巨大无比、仿佛被啃噬过的森白骨架半埋于地,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残留,预示着此地曾陨落过难以想象的强大存在。
途中,他们又遭遇了几波魔物的袭击,有铺天盖地的魔化毒虫,有藏匿于阴影中的诡秘心魔,甚至还有一头由无数残魂怨念聚合而成的“万魂幡”所化的鬼王。但在沈流石的秩序壁垒与慧明老僧的佛光配合下,皆是有惊无险,被一一荡平。沈流石甚至没有再次动用消耗巨大的“言出法随”或“秩序裁决”,仅凭基础的秩序运用与佛门之力的协同,便足以应对。
经过连续数日的艰难跋涉,前方景象再次剧变。
一片无法估量其广阔的、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横亘于天地之间!深渊边缘,空间呈现出不正常的扭曲与破碎感,仿佛被一只巨爪硬生生撕裂。浓郁到化为实质的魔气如同黑色的瀑布,从深渊边缘倒灌而下,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那魔气之精纯、之邪恶,远超古墟其他区域,仅仅是靠近,便让慧明老僧的佛光护罩剧烈摇曳,澄心、澄意两位年轻僧人更是脸色发白,几乎难以维持飞行。
这里,便是葬魔渊!地渊教总坛所在,亦是幽冥渊隙封印松动之处!
秩序之瞳望向深渊,视线竟难以穿透那层浓郁到极致的黑暗,只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着无数混乱、暴虐、充满毁灭意志的恐怖气息,仿佛连接着九幽地狱的入口。泥丸宫中的石珠传来清晰的悸动,不再是厌恶,而是一种如临大敌的警惕,以及一丝……探究的意味。
“阿弥陀佛!”慧明老僧面色无比凝重,望着那魔气瀑布,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如此精纯浩大的魔气……这幽冥渊隙的封印,恐怕已千疮百孔!必须尽快阻止地渊教,否则一旦渊隙彻底洞开,魔秽倾泻,此界必将生灵涂炭!”
沈流石点了点头,他也能感觉到那深渊之下,有一股令人心悸的庞大意志正在缓缓苏醒。“地渊教总坛,应在深渊之下的某处。我们下去。”
他操控秩序壁垒,率先向着那魔气瀑布的边缘飞去。越是靠近,秩序壁垒承受的压力越大,光壁上的符文流转速度加快,消耗急剧攀升。那倒灌的魔气并非死物,仿佛拥有生命般,不断凝聚成各种狰狞的魔影,疯狂冲击着壁垒,发出不甘的嘶吼。
慧明老僧见状,立刻口诵《金刚经》,浑厚的佛力化作一道金色的光柱,加持在秩序壁垒之上。佛光与秩序之力交融,竟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共鸣,壁垒的光芒愈发璀璨稳定,那些魔影的冲击效果大减。
“佛力与秩序,竟能如此契合?”慧明老僧自己也有些惊讶。
沈流石若有所思。秩序是框架,佛力是填充其中的慈悲与净化之意?或许,对抗终极的混乱,本就需汇聚万法之序。
两人合力,秩序壁垒包裹着四人,如同逆流而上的孤舟,沿着魔气瀑布的边缘,小心翼翼地向着葬魔渊深处沉降。
深渊之内,并非纯粹的黑暗。两侧的崖壁上,镶嵌着无数散发着幽绿、惨白光芒的诡异矿石,映照出下方光怪陆离的景象。可以看到一些巨大的、仿佛巢穴般的建筑依附在崖壁之上,由白骨与黑石垒成,那便是地渊教徒的据点。更深处,隐隐传来阵阵邪恶的祭祀吟唱与力量波动,似乎正在进行某种可怕的仪式。
沈流石没有理会那些零星据点,秩序之瞳锁定着那祭祀波动传来的最核心区域,不断下潜。
约莫下潜了数千丈,眼前豁然开朗!
深渊底部,竟是一片广阔的地下空间!空间的中央,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由黑色血液勾勒而成的逆五芒星祭坛!祭坛周围,矗立着九根高达百丈的青铜魔柱,柱身上缠绕着锁链,锁链末端捆绑着数百名气息奄奄的修士与凡人,他们的生命力正被祭坛缓缓抽取,化作血色的能量流入祭坛中心。
而在祭坛中心,一个扭曲的、不断波动的空间裂隙正在缓缓扩大!裂隙之后,是无比深邃、充满无尽恶意的黑暗,那便是——幽冥渊隙!丝丝缕缕精纯至极的魔秽本源正从中渗出,融入祭坛,而祭坛的力量,似乎也在反过来冲击、扩大着裂隙!
祭坛四周,跪伏着数以千计的地渊教徒,正在狂热地吟唱着亵渎的咒文。祭坛上方,三名身着华丽黑袍、气息赫然都达到金丹后期巅峰的老者,正主持着仪式,其中一人手持一柄扭曲的骨杖,不断将汇聚而来的血色能量与魔秽本源打入空间裂隙!
“他们在强行冲击封印,扩大渊隙!”慧明老僧目眦欲裂。
沈流石眼神冰冷到了极点。如此邪恶的献祭,如此猖狂的行径,已彻底触犯了他秩序之道的底线!
“阻止他们!”
他不再隐藏,秩序壁垒光芒大放,如同混沌色的太阳,悍然冲向那逆五芒星祭坛!慧明老僧也全力催动佛光,金色佛力如同怒海狂涛,紧随其后!
“敌袭!是秩序传承者和佛门的秃驴!”祭坛上的三名黑袍老者立刻察觉,其中那持骨杖的老者厉声喝道,“启动万魔大阵,拦住他们!仪式不能中断!”
嗡——!
祭坛周围的九根青铜魔柱骤然亮起幽暗的光芒,无数魔纹浮现,瞬间连接成一个巨大的阵法光幕,将整个祭坛笼罩!光幕之上,魔气化作无数狰狞的魔兵魔将,如同潮水般涌出,杀向沈流石与慧明!
同时,更多地渊教徒从四周的巢穴中冲出,如同黑色的蚁群,蜂拥而来!
大战,瞬间爆发!
沈流石面对汹涌而来的魔兵潮与万魔大阵,眼中秩序之芒暴涨。
“慧明大师,净化献祭者,打断仪式!我来破阵!”
他长啸一声,秩序核心以前所未有的功率运转,双手虚抱,引动周身所有秩序之力与大地魂契勾连的浩瀚地脉之气!
“玄黄为根,秩序为刃!定义——此阵,当破!”
一道横贯天地的混沌色秩序光刃,自他手中凝聚,带着裁决万物、瓦解规则的绝对意志,悍然斩向那万魔大阵的光幕!
而慧明老僧则率领澄心、澄意,化作三道金色流光,直扑祭坛上那些正在吟唱的地渊教徒,佛光所过之处,低级教徒如同被烈阳灼烧,纷纷化为飞灰!
葬魔渊底,秩序与佛光,正式向那最深沉的黑暗,发起了决死的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