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级权限带来的活动范围扩大,让沈流石的行动便利了不少。他没有立刻前往那个标注为“K-7 区域”的检修地点,而是先回到了自己的休息隔间。贸然行动是愚蠢的,他需要准备,更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
隔间的微弱隔音禁制对他而言形同虚设,他能清晰地“听”到周围其他外围人员的交谈片段。恐惧、抱怨、对贡献点的渴望,以及偶尔提及的关于“上面”的模糊猜测,构成了这里的主旋律。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刚刚经历“严重反噬”、脸色苍白的观察员,正悄然规划着一次危险的私自行动。
他首先取出了刚刚兑换的【简易规则探针】。这是一个巴掌大小的八角罗盘状器物,中心嵌着一颗透明晶石,周围是密密麻麻的刻度与符文。注入一丝灵力,晶石微微发亮,罗盘上的指针开始无规律地轻轻颤动,指向周围规则最细微的波动。
沈流石尝试着将自身那丝秩序道韵极其小心地注入一丝。探针中心的晶石骤然亮起柔和的白光,指针的颤动变得稳定而精准,对规则稳定性的感知灵敏度似乎提升了一个档次。果然,秩序道韵对于解析规则有着天然的加成。他满意地收起探针,这是个好消息。
接着,他研究了一下【匿踪阵盘】。这是一个刻画在某种兽皮上的复杂阵图,只需要在中心嵌入灵石,以特定灵力频率激发,便能形成一个持续约一炷香时间的隐匿力场。根据说明,足以避开金丹中期以下的常规探查。这为他可能的潜入提供了关键保障。
他将状态调整到最佳,耐心等待着。齿轮哨站内部没有昼夜之分,只有恒定苍白的光线。他通过令牌内部的时间流逝来判断外界。直到标记为“静默期”的时段——这是哨站内部能量循环趋于平稳、大多数人员选择打坐或休息的时间,巡逻和监控也会相对减弱。
是时候了。
沈流石起身,将匿踪阵盘扣在掌心,规则探针收入袖中,悄然离开了隔间。通道内人影稀疏,只有偶尔悬浮而过的“灵能之眼”发出低沉的嗡鸣。他凭借着之前记忆的结构图和令牌的微弱引导,避开主要干道,向着K-7区域的方向迂回前进。
越靠近K-7区域,空气中那股恒定的灵能波动似乎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紊乱。规则探针在袖中传来轻微的震动,指针偏向了他前进的方向,并且颤动幅度在逐渐加大。
终于,他来到了通往K-7区域的通道闸口前。这里果然被一道临时生成的、散发着警示红光的灵能屏障封锁,旁边立着一个写着“规则不稳,禁止通行”的标识。两名穿着制式灵能盔甲的守卫守在屏障两侧,气息肃杀,修为皆在筑基后期。
沈流石没有硬闯。他退入一条相邻的、堆放废弃材料的岔道阴影中,确认四周无人后,取出了匿踪阵盘。将一块中品灵石嵌入中心,按照说明,运转灵力,轻轻激发了阵盘。
嗡——
一层淡薄到几乎看不见的、水波般的涟漪以阵盘为中心扩散开来,迅速笼罩了他周身三丈范围。他感觉自身的气息、灵力波动乃至存在感都迅速降低,仿佛融入了周围的阴影与环境噪音之中。
他深吸一口气,维持着阵盘的运转,悄无声息地沿着岔道深处走去。根据结构图显示,这条岔道尽头应该有一处维护通道的检修入口,或许能绕过主闸口。
果然,在堆积的金属箱柜后面,他找到了一个不起眼的、需要特定工具才能开启的圆形舱盖。但这难不倒他。秩序道韵凝聚于指尖,如同最精密的万能钥匙,轻轻点在舱盖边缘的符文锁上。道韵流转,模拟出对应的解锁灵力波动。
“咔哒”一声轻响,舱盖向内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倾斜的狭窄通道,里面弥漫着机油和金属冷却剂的味道。
沈流石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并从内部将舱盖轻轻合上。
维护通道内光线昏暗,只有墙壁上间隔很远才有的应急灯发出幽绿的光芒。通道四壁布满了粗细不一的管道和线缆,脚下是网格状的金属地板。规则探针的震动在这里变得更加明显,指针坚定地指向通道深处。
他沿着通道小心前行,匿踪阵盘的效果让他如同幽灵。前行了约莫一刻钟,通道开始向上倾斜,前方出现了一个岔路口。一条继续向上,似乎是通往哨站外层装甲;另一条则水平延伸,尽头隐约传来不同于哨站内部灵能波动的、令人不安的紊乱气息。
规则探针的指针,直直地指向那条水平通道。
沈流石选择了水平通道。越往前走,空气越发阴冷,那股源自腐化之池的、带着腐朽与扭曲意味的气息也越发清晰。通道墙壁上开始出现细微的、如同血管般的暗紫色纹路,仿佛有生命般在缓缓蠕动。
是规则污染的渗透!虽然极其微弱,但确确实实存在。秘宝阁对外宣称的“绝对安全”和“完全控制”,显然并非事实。
终于,他走到了通道的尽头。那里没有门,只有一个被暴力撕裂开的、边缘参差不齐的破洞。破洞之外,不再是哨站内部的金属结构,而是一片扭曲、昏暗的虚空景象,隐约能看到远处那令人心悸的腐化之池翻滚的黑紫色雾气。破洞周围,笼罩着一层不断闪烁、明灭不定的灵光薄膜,似乎是哨站的自我修复力场在试图封闭这个缺口,但有一股持续不断的、源自外部的规则扭曲力量在阻碍着它。
这里,就是K-7区域规则压力异常波动的源头!一个连接哨站与外界的、未被完全封闭的裂隙!
沈流石站在裂隙前,能清晰地感受到薄膜内外规则的剧烈冲突与摩擦。他袖中的规则探针震动得几乎要跳出来。
他强忍着不适,将秩序道韵凝聚于双眼,向裂隙外望去。透过那层不稳定的薄膜,他看到的腐化之池景象,与之前任务时又有所不同。在那翻滚的雾气深处,他似乎看到了一些巨大的、若隐若现的阴影在蠕动,它们形态不定,散发出令人灵魂冻结的恶意。
而更让他心神震动的是,当他全力运转秩序道韵去感知时,在那无尽的混乱与污秽深处,之前那缕微弱的、属于秩序之灵的指引律动,再次变得清晰起来!它变得急促,带着一种焦急与警告,仿佛在提醒他什么,又仿佛在指引他看向某个特定的方向——
就在那片翻滚的雾气之下,靠近沼泽与虚空交界处的某个位置,那里的规则扭曲似乎格外剧烈,形成了一个小小的、不断旋转的黑暗涡流。而在那涡流的中心,他凭借秩序道韵的独特感知,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纯净、却又被重重锁链般黑暗规则束缚着的……秩序核心的闪光!
是它!那棵古树秩序之灵未被完全污染的核心本源!它就被囚禁在那里!
就在这时,裂隙外的腐化之池猛然翻涌!一只巨大无比、由无数痛苦面孔和规则残骸构成的、模糊的眼球状阴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缓缓转向了裂隙的方向!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极致疯狂与冰冷审视的意念,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穿透了那层不稳定的薄膜,狠狠撞向沈流石!
“唔!”
沈流石闷哼一声,即便有秩序道韵护体,也被这股恐怖的意念冲击震得神魂摇曳,匿踪阵盘形成的力场剧烈波动,几乎溃散!他毫不犹豫,瞬间切断了与外界的感知连接,身形暴退!
几乎在他后退的同时,那裂隙处的灵光薄膜剧烈闪烁了几下,最终还是稳定了下来,并未被完全冲破。但那股被窥视的感觉,以及秩序之灵最后传来的、带着绝望与急切的警示波动,却深深烙印在他脑海中。
他知道了秩序之灵核心被囚禁的大致方位,但也惊动了腐化之池中某个可怕的存在。
没有丝毫停留,沈流石沿着原路飞速返回,心中沉重无比。时间,更加紧迫了。他必须尽快找到前往那个黑暗涡流的方法,在秩序之灵的核心被彻底吞噬或污染,以及秘宝阁(或者腐化之池中的怪物)发现他的意图之前。
冰冷的维护通道中,他的身影如同鬼魅,迅速消失在了来时的黑暗之中。只有那规则探针依旧在袖中微微震动着,指向那潜藏在无尽污秽之下的、一丝微弱的秩序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