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晨光中的机关世界
天光微亮，林夙就被一阵规律的齿轮转动声唤醒。
经过昨夜的通宵奋战，那批青铜配件终于在黎明前全部完成。杂役房的众人都累得东倒西歪，只有林夙因为内心的兴奋而毫无睡意。
他轻手轻脚地走出杂役房，想要好好看看这个被称为“天工苑”的地方。
晨雾尚未散去，整个天工苑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但即便如此，眼前的景象依然让林夙屏住了呼吸。
这是一个依山而建的庞大建筑群，无数木质结构的房屋层层叠叠，其间穿插着青铜铸造的管道和轨道。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些高耸的塔楼，顶端安装着巨大的齿轮组，在晨曦中缓缓转动，发出低沉而有韵律的轰鸣。
“这些齿轮...是在传递动力？”林夙仔细观察，发现每座塔楼之间都有复杂的传动轴相连，构成一个覆盖整个天工苑的动力网络。
空气中弥漫着煤烟和金属的气息，还夹杂着一种奇特的芳香，像是某种植物的汁液。远处传来叮叮当当的敲击声，以及某种机械规律运转的咔嗒声。
林夙沿着一条石板路向前走，路旁是整齐排列的工坊。透过开着的门，他能看到里面忙碌的景象。有的工坊里堆满了木材，工匠们正在雕刻复杂的构件；有的工坊里炉火通明，铁匠们挥汗如雨地锻造金属件。
最让他惊讶的是，在一些工坊里，工匠们手上竟然流转着淡淡的光芒。当他们触摸工件时，那些光芒似乎能改变材料的性质，让坚硬的金属变得柔软，或者让木材自行弯曲成需要的形状。
“这就是术法吗？”林夙暗自思忖。
他注意到，这些能够使用术法的工匠，穿的都是蓝色或银色的制服，地位明显高于普通工匠。而那些普通工匠，则像杂役房的人一样，只能依靠纯手工劳作。
“喂！你在这里干什么？”
一个严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夙转身，看到一个穿着银色制服的中年男子，胸前别着一枚精致的金色齿轮徽章。
“我是新来的杂役，林夙。”
男子上下打量他，眼神中带着审视：“杂役不在杂役房待着，到处乱跑什么？这里是机关坊区，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抱歉，我只是想熟悉一下环境。”林夙平静地回答。
男子冷哼一声：“记住你的身份。天工苑规矩森严，不同区域有不同权限。杂役只能在生活区和杂役房活动，擅闯其他区域要受重罚。”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钟声响起。男子脸色微变：“晨课要开始了，你快回杂役房去。”
林夙点点头，转身离开。但在走出一段距离后，他悄悄拐进一条小巷，攀上一座矮房的屋顶。从这个角度，他能清晰地看到整个天工苑的中心区域。
在那里，数百名穿着各色制服的弟子正整齐列队。前方的高台上，几位气息深沉的老者肃然而立。最引人注目的是高台后方的一座巨大建筑，形似一座青铜铸造的宫殿，殿顶有一个巨大的球形装置，表面布满了复杂的纹路，正在缓缓旋转。
“那就是...天工苑的核心吗？”
第二节：墨家机关术
晨课结束后，林夙回到杂役房。其他人都还在熟睡，只有李老头已经起床，正在整理工具。
“去看过了？”李老头头也不抬地问。
林夙愣了一下：“您怎么知道？”
“每个新来的都会忍不住到处看看。”李老头放下手中的工具，抬头看他，“怎么样，有什么感想？”
“很震撼。”林夙老实回答，“那些机关、齿轮、传动系统...还有术法。”
李老头点点头：“天工苑是墨家最重要的机关术研究基地之一。这里分为三个主要区域：生活区、教学区和核心区。”
他指了指窗外：“你刚才去的是教学区，主要是弟子们学习基础机关术的地方。核心区是苑长和长老们所在的地方，也是最重要的研究工坊所在地。”
“墨家机关术...”林夙若有所思，“是以墨子为代表的那个墨家吗？”
李老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墨子？没听说过。墨家就是墨家，自古以来就钻研机关术与能量运用之道。”
林夙心中一动。这个世界的墨家，似乎与他所知的墨家有所不同。
“李老，能给我讲讲机关术的基础吗？”他诚恳地问。
李老头打量他片刻，缓缓点头：“也好，既然你在这里工作，了解一些基础也是应该的。”
他带着林夙走到工作台前，拿起一个简单的齿轮组：“机关术的核心，在于‘动’与‘控’。‘动’是动力之源，‘控’是操纵之法。”
“天工苑的动力主要来自三个方面：水力、热力和灵力。”李老头指着窗外那些高塔，“那些齿轮塔就是将后山瀑布的水力转化并分配到各处的装置。热力来自地火和燃煤，主要用于锻造和加工。至于灵力...”
他顿了顿：“那是术法修炼者才能运用的力量，来自于天地之间的能量，以及人体内的术法回路。”
林夙仔细听着，与自己观察到的相互印证。
“那‘控’呢？”他追问。
“控是机关术的精髓。”李老头的眼中闪过一丝光彩，“从最简单的杠杆、滑轮，到复杂的传动系统、自动控制，都是‘控’的范畴。最高深的机关术，甚至能让造物拥有一定的自主行动能力。”
林夙想起昨天看到的那些移动的机关兽：“那些机关兽就是？”
李老头点头：“机关兽是机关术的集大成之作。不过...”他压低声音，“那些核心技艺都掌握在长老和亲传弟子手中，普通弟子只能学习基础，至于我们这样的无术之人...”
他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林夙沉默片刻，突然问道：“李老，您知道‘秦’吗？”
“秦？”李老头皱眉思索，“没听说过。是某个家族还是门派？”
“不，只是一个名字。”林夙掩饰道。
就在这时，其他杂役也陆续醒来。小山揉着惺忪的睡眼，看到林夙和李老头在交谈，好奇地凑过来：“你们在聊什么？”
“在说机关术。”林夙笑道。
小山立刻来了精神：“机关术可厉害了！我听说核心区的长老们能造出会飞的木鸟，还有能自动计算的算盘，甚至还有能模仿人动作的傀儡！”
李老头敲了下他的头：“别做白日梦了，那些都不是我们能接触的。快去准备一下，今天的活还多着呢。”
小山吐了吐舌头，跑开了。
林夙却陷入沉思。这个世界的机关术发展程度，似乎在某些方面超越了现代科技，特别是在能量直接操控和自动化方面。但另一方面，基础工艺却又相对落后。
这种不均衡的发展，让他更加确信这个世界与“秦”所代表的文明有关。
第三节：能量的奥秘
上午的工作是清理一批从核心区送来的废弃机关零件。据说是某个实验失败的残骸。
“小心点，”李老头叮嘱道，“这些零件可能还残留着能量，有些很不稳定。”
林夙小心地拿起一个破损的齿轮，发现其材质非同寻常。它不是普通的金属，而是一种闪烁着微光的合金，表面刻满了细密的纹路。
“这是什么材料？”他问小山。
小山摇摇头：“不知道，只有核心区才用这种材料。听说要用特殊的方法才能加工。”
林夙仔细观察那些纹路，发现它们与青铜配件上的纹路有相似之处，但更加复杂精细。他尝试着用手指触摸纹路，突然感到一阵微弱的麻痹感。
“有能量残留。”他惊讶地说。
李老头走过来，看了一眼：“这是灵力回路的痕迹。机关术高深的造物都会刻印这种回路，用来引导和储存能量。”
“能量...是如何储存的？”林夙好奇地问。
“不同的材料有不同的储能特性。”李老头难得有兴致解释，“有些稀有金属和玉石可以天然储存能量，但容量有限。高深的机关师会在材料内部刻印微观回路，制造人工的储能结构。”
林夙想起现代科技中的电容器和电池，原理似乎有相通之处。
“那这些纹路...”
“是导能回路。”李老头说，“相当于能量的通道。不同的回路设计可以让能量以不同的方式流动和转化。”
就在这时，林夙手中的齿轮突然发出微弱的蓝光，表面的纹路像是活过来一样开始流动。一股奇异的能量顺着手臂传入他的体内。
“放下它！”李老头惊呼。
但已经晚了。林夙感到那股能量在体内流转，最后汇向他的大脑。在那一瞬间，他眼前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复杂的几何结构、流动的能量轨迹、还有那个冰冷的电子音：
【检测到基础能量结构...开始分析...】
“林大哥！你没事吧？”小山焦急地摇晃他。
林夙回过神来，发现齿轮已经不再发光。刚才的一切仿佛只是个幻觉。
“我没事。”他放下齿轮，内心却波涛汹涌。那个声音又出现了，而且这次是在分析这个世界的能量结构。
李老头严肃地看着他：“以后不要随便触摸核心区的物品，特别是那些还残留能量的。无术之人的身体承受不了能量的冲击。”
林夙点点头，但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或许，他并不是真正的“无术之人”。那个“秦”系统，可能正在改造或者激活他体内的某种潜能。
下午，林夙一边工作，一边暗中观察那些带有能量回路的零件。凭借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他将看到的回路结构都默默记在心里。
有些回路呈现出分形结构，有些则是复杂的拓扑网络。最让他惊讶的是，这些回路中有些部分与骊山碑文上的符号惊人地相似。
“这不是巧合。”他确信。
晚饭后，林夙借口散步，再次来到能够眺望核心区的地方。夜幕降临，核心区那座青铜宫殿顶端的球形装置发出柔和的光芒，表面的纹路如同呼吸般明灭。
他凝视着那些纹路，努力记忆它们的规律。就在这时，那个冰冷的声音再次在脑海中响起：
【检测到高级能量结构模型...开始记录...】
【分析进度：1%...2%...】
林夙心中一震。这个系统果然在自动学习和分析这个世界的技术！
“秦，你到底是什么？你想要我做什么？”他在心中问道。
这一次，他得到了回应——不是语言，而是一段信息流直接涌入他的意识。那是一个简单的能量回路设计，与他在零件上看到的类似，但更加精简高效。
“这是...”
第四节：隐藏的秩序
接下来的几天，林夙沉浸在对新知识的学习中。
白天，他认真完成杂役房的工作，借机观察和记忆各种机关零件和能量回路。晚上，他则在脑海中反复研究“秦”系统传来的那些信息。
他发现，这个世界的机关术背后，隐藏着一套严密的数理逻辑。那些看似神秘的能量回路，其实都遵循着特定的数学规律。而“秦”系统似乎能够解析这些规律，并给出优化方案。
更让他惊讶的是，随着“秦”系统对这个世界能量结构的分析进度不断提升，他开始能够感知到周围能量的流动。
比如现在，他就能感觉到杂役房内那些残留能量零件的微弱波动，就像能够“听”到它们发出的“声音”一样。
“林大哥，你怎么了？”小山好奇地问，“你最近总是发呆。”
林夙笑了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他决定做个实验。趁着李老头不在，他找来一些普通的金属片和雕刻工具，按照“秦”系统提供的一个基础回路，小心翼翼地刻划起来。
这项工作极其精细，要求每一道刻痕的深度、宽度和弧度都完全准确。好几次，他都差点失误，但一种直觉般的感知总是在关键时刻引导他的手。
当最后一个刻痕完成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金属片上的回路突然亮起微光，周围的能量开始向其中汇聚。
“成功了！”林夙心中激动。
但就在这时，李老头推门而入。看到发光的金属片，他的脸色顿时大变。
“你在干什么？！”李老头一个箭步冲过来，一把夺过金属片，迅速用特制的布料将其包裹起来。光芒立刻消失了。
“这是禁忌！”李老头严厉地说，“无术之人严禁接触能量回路，这是墨家的铁律！”
林夙还是第一次见到李老头如此严肃：“为什么？”
“因为危险！”李老头压低声音，“历史上，不止一个无术之人因为擅自研究能量回路而丧命。能量反噬的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
他盯着林夙：“告诉我，你是怎么学会刻画回路的？”
林夙无法解释“秦”系统的存在，只好说：“我是按照零件上的纹路模仿的。”
李老头半信半疑，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记住，不要再做这种危险的事情。若是被执法弟子发现，你会被立刻逐出天工苑。”
他拿着被包裹的金属片匆匆离开，说是要交给专门的人员处理。
小山担心地看着林夙：“林大哥，你太冒险了。听说二十年前就有一个杂役偷偷研究能量回路，结果整个人都...都燃烧起来了。”
林夙点点头，心里却想着别的事情。刚才在刻画回路时，他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反而有种如鱼得水的感觉。而且，“秦”系统传来的信息显示，那个回路是绝对安全的入门级设计。
“墨家为什么要禁止无术之人接触能量回路？”他问小山。
小山摇摇头：“不知道，反正自古以来就是这样规定的。有术法天赋的人才能修炼机关术，无术之人只能做基础工作。”
林夙陷入沉思。这条规定看似是为了保护无术之人，但仔细想来却疑点重重。如果能量回路真的对无术之人如此危险，为什么他刚才安然无恙？而且，“秦”系统似乎正是为了解析和运用这种能量而存在的。
晚饭时分，林夙注意到天工苑内的气氛有些异常。巡逻的弟子明显增多，而且都在密切注意着各个工坊的动静。
“发生什么事了？”他问小山。
小山小声道：“听说核心区失窃了，丢了一件很重要的研究资料。执法堂正在全力搜查。”
失窃？林夙心中一动。他想起刚才李老头的紧张反应，以及那些突然增多的巡逻弟子。
也许，墨家禁止无术之人接触能量回路，背后另有隐情。
当晚，林夙躺在床上，在脑海中回顾今天刻画回路的整个过程。那种能量流动的感觉如此清晰，仿佛他天生就应该能够感知和操控它们。
“秦，”他在心中默问，“我与这个世界的能量，到底有什么特殊联系？”
这一次，系统给出了明确的回应：
【检测到权限者能量适应性：100%】
【分析：权限者体质与本世界能量体系高度兼容】
【建议：继续学习基础能量理论，为正式继承做准备】
林夙睁大眼睛，睡意全无。
能量适应性100%？这意味着他根本不是所谓的“无术之人”！相反，他可能是这个世界最适合修炼能量操控的人！
那么，为什么测试显示他是无术之人？墨家为什么要禁止无术之人接触能量？核心区失窃的研究资料又是什么？
无数疑问在他脑海中盘旋。而所有的线索，都指向那个神秘的核心区，以及其中隐藏的秘密。
窗外，核心区的球形装置依然在缓缓旋转，表面的纹路明灭不定，像是在诉说着某个古老的真相。
林夙知道，他必须找机会进入核心区。那里，也许就有他一直在寻找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