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透,灵界的晨雾就像一层薄纱,轻轻盖在云栖城的屋顶上。林越起身时,柳清鸢已经在收拾最后一批行囊,赵勇正蹲在灵车旁,用一块软布擦拭着车辕上的雕花——那是他昨夜特意找灵界工匠补刻的,说是“讨个平安彩头”。
“醒了?”柳清鸢回头,眼底带着些许红血丝,显然没睡多久,“防护丹分好了,每人一瓷瓶,记得贴身带。我还备了些醒神的灵茶,路上困了就泡上一壶。”她将一个绣着云纹的小布袋递过来,里面装着用灵棉裹好的丹瓶,触手温凉。
林越接过布袋系在腰间,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手背,只觉一片冰凉。“没睡好?”
“没事,炼丹时凝神惯了,少睡几个时辰不打紧。”柳清鸢笑了笑,转身继续清点物资,“倒是你,伤口还疼吗?昨天看你换药时眉头皱得紧。”
“早不疼了。”林越活动了一下手臂,灵界的疗伤药效果确实惊人,昨日还隐隐作痛的划伤,此刻只剩一道浅浅的红痕。他望向营地外,晨光正透过雾霭漫进来,给远处的灵木镀上一层金边,心里却莫名有些沉。
“在想什么?”柳清鸢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舍不得云栖城?”
“不是。”林越摇头,“在想该怎么跟张老伯他们说。”
他说的是云栖城门口卖灵果的张老伯,还有帮他们修补灵车的李铁匠。这几日在云栖城准备物资,一来二去熟了,张老伯每天天不亮就送来新鲜的灵莓,李铁匠更是连夜赶工,把他们的灵车加固得能抗住三阶灵兽的冲撞。方才起身时,他看见张老伯已经在摊位后支起了竹筐,李铁匠的铺子也飘出了锻打的火星。
柳清鸢动作顿了顿,轻声道:“他们都懂的。灵界不比人间,大家见惯了别离。”话虽如此,她还是从行囊里取出一个小陶罐,“这是我昨晚炼的‘醒神香’,张老伯总说晨雾重,闻着这个能精神些。李铁匠那边,我备了瓶‘润肌膏’,他常年打铁,手上的茧子怕是比谁都厚。”
林越接过陶罐,指尖摩挲着上面的花纹——那是柳清鸢昨夜用灵力烙上去的,一朵小小的清灵花,在晨光下泛着微光。
“赵勇,”他扬声喊,“把那筐刚摘的月灵果装上,张老伯念叨好几天了。”
赵勇从灵车里探出头,嘴里还叼着半块灵饼:“早装上了!还有李铁匠要的那个‘破魔钉’,我也让工匠多加了三枚,保准够用。”
三人收拾妥当,推着灵车往云栖城门口走时,晨雾刚好散了些。张老伯果然在摊位后忙活,见他们过来,立刻笑着招手:“小林公子,小柳姑娘,这就走了?”
“老伯,给您添麻烦了。”林越将那罐醒神香递过去,“清鸢炼的,晨雾重时点上些。”
张老伯接过去,打开盖子闻了闻,眼睛一亮:“好东西啊!你们这一路要去迷雾沼泽,可得多当心。那地方的噬灵雾厉害,我年轻时候去过一次,半条命都差点丢在那儿。”他说着,往林越手里塞了个布包,“这是自家晒的灵莓干,路上饿了垫垫肚子,比干粮顶用。”
柳清鸢还想推辞,被张老伯按住手:“拿着!你们帮我修的那个灵泉引水阵,可比这金贵多了。再说了,等你们回来,还得尝尝我新酿的灵莓酒呢!”
正说着,李铁匠扛着个铁砧从铺子里出来,看见他们的灵车,嗓门亮得像敲钟:“等等!”他大步走过来,将一个沉甸甸的铁环套在灵车辕上,“这是‘镇魔环’,遇着魔气会发烫,你们机灵着点。”铁环上刻满了符文,一看就耗费了不少心血。
“李叔,这太贵重了……”
“贵重啥!”李铁匠摆摆手,粗糙的手掌在围裙上蹭了蹭,“你们去堵那魔域裂缝,是为了咱们整个云栖城的安宁,我这点活算什么。对了,”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这是我婆娘做的灵面,揣在怀里能捂着,冷了就啃两口,顶饿。”
林越看着手里的布包,又看了看张老伯摊位上摆得整整齐齐的灵莓,李铁匠铺子里还冒着热气的锻炉,忽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他们在云栖城不过数日,却受了这么多素昧平生的关照。
“我们会回来的。”林越握紧了灵车的扶手,声音有些哑,“等处理完沼泽的事,一定来喝张老伯的灵莓酒,看李叔打铁。”
“好!我等着!”张老伯笑着挥手,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路上别逞强,实在不行就往回退,保命最要紧!”
李铁匠也跟着挥手,没多说什么,只是把手里的铁锤挥得“叮当”响,像是在给他们送行。
灵车缓缓驶出云栖城,林越回头时,还看见张老伯站在摊位后眺望,李铁匠的锤子依旧敲得响亮。晨雾彻底散了,灵界的太阳升起来,把灵车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们说会等我们回来呢。”柳清鸢轻声道。
“嗯。”林越点头,握紧了腰间的布袋,里面装着张老伯给的灵莓干,还有柳清鸢炼的醒神香。这些带着温度的物件,像是一颗颗小小的星辰,在接下来的未知旅程里,会一直亮着光吧。
赵勇忽然从灵车里翻出个东西,扬了扬:“快看!李铁匠偷偷在镇魔环里塞了张符!说是能挡一次魔气冲击!”
林越和柳清鸢相视而笑,灵车碾过晨露打湿的石板路,朝着迷雾沼泽的方向驶去。身后的云栖城越来越远,但那些故人的笑脸,却像被阳光晒过的灵莓干,甜津津地落在心里,成了最踏实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