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林羽就被粮仓的值守士兵拽醒——掀开粮仓的草帘,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原本堆到梁顶的粟米,如今只剩小半堆,底下还渗着黑褐色的霉斑。“将军,昨夜又查出来两袋霉粮,扔了。”士兵声音发颤,“照这消耗,顶多还能撑五天。”
林羽蹲下身,捻起一把没发霉的粟米,米粒干瘪,混着不少沙土。他刚要说话,就见苏烈提着刀匆匆赶来,裤脚还沾着露水:“刚去查了伙房,今早给士兵们的粥,已经掺了三成野菜。再这么下去,不用叛军来打,弟兄们先饿垮了。”
两人正急着,商会的王管事骑着匹瘦马奔来,手里的账本翻得哗哗响:“林公子,苏校尉,江南的粮船被堵在运河了,柳姑娘捎信说,最少还得十天才能到。周边村镇的粮商更黑,一袋粟米要价是平时的五倍,还得用银子买——咱们哪有那么多现银?”
“银子没有,可咱们有能换粮的东西。”林羽突然抬头,指了指营地外的几棵老槐树,“让士兵们把之前缴获的叛军弯刀、铠甲收拾出来,还有营里没用的旧帐篷,都运到邻镇去换粮。苏兄,你带一队人去,记得多带些弓箭,沿途的盗匪多,别折了粮食。”
苏烈点头应下,刚要走,就被老栓拦了路。老头扛着个磨得发亮的锄头,身后跟着十几个流民:“将军,俺们听说缺粮,想着城外那片荒田——当年俺们村就种过,只要有水,种粟米二十天就能收一茬。俺们想试试开垦,说不定能救急。”
林羽眼睛一亮,当即带着老栓去看地。城外三里地有片荒田,虽长满野草,但土是黑的,扒开表层就能见着湿土。不远处还有条小溪,只要挖条水渠,就能引水灌溉。“好!”林羽拍板,“分两队人,一队跟着苏兄去换粮,一队跟着老栓开垦荒田。伙房每天省出两袋粟米,给开垦的弟兄们当口粮——不能让他们饿着干活。”
可麻烦跟着就来。苏烈带着人去邻镇换粮,刚到城门口,就被守卫拦了:“城主有令,义军的东西,一概不收!”苏烈掏出弯刀,刀刃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这是叛军的刀,能换你们三袋粟米,为啥不收?”守卫冷笑:“城主说了,义军能不能打赢还不一定,收了你们的东西,要是叛军来了,俺们城都要遭殃。”
苏烈没辙,只能带着人去更远的镇子。这一路走了两天,好不容易找到个愿意换粮的粮商,却被漫天要价:“一把弯刀换一袋粟米,要换就换,不换拉倒。”苏烈气得攥紧了刀,可看着身后空着的粮车,还是咬了咬牙:“换!”可即便这样,换回来的粮,也只够义军吃三天。
另一边,老栓带着人开垦荒田,刚挖了半天水渠,就遇到了麻烦——小溪上游被几个乡绅占了,说要浇他们的菜地,不让义军引水。“这水是老天给的,凭啥不让俺们用?”老栓跟乡绅理论,却被对方的家丁推搡着摔在地上,锄头也断了。
士兵们见状要动手,老栓急忙拦住:“别打!打了就更没水了。”他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去找乡绅求情:“俺们是义军,要打叛军,要是饿肚子,就守不住你们的地了。求你们让点水,等粟米收了,俺们加倍还你们。”乡绅们犹豫了半天,终是松了口:“只能给你们一半的水,要是你们输了,可别来找俺们要粮。”
就这样,水渠总算挖成了。老栓带着人白天种地,晚上就睡在田埂上,夜里还得防着野兔啃种子。林羽每天都去田埂上看,看着土里冒出的嫩芽,心里稍微踏实了些。可就在这时,侦察兵带来了坏消息:“将军!叛军知道咱们缺粮,要在三天后偷袭粮仓!”
林羽赶紧召集人商议。苏烈皱着眉:“咱们现在人少,既要守粮仓,又要守荒田,根本顾不过来。”老栓突然开口:“俺有办法!荒田的粟米再有十天就能收了,咱们把粮仓里的粮,分一半运到荒田的草棚里,叛军要是来偷袭粮仓,咱们就趁机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林羽点头:“好!就这么办。苏兄,你带一队人守粮仓,故意露些破绽,引叛军来;我带一队人埋伏在荒田,等叛军进了圈套,就动手。”
当晚,义军就悄悄把粮运到了荒田。苏烈守在粮仓里,听着外面传来的风声,握紧了腰间的刀——他知道,这一战不仅要守住粮,更要守住义军的希望。而田埂上,老栓蹲在地里,摸了摸刚冒芽的粟米,小声说:“可别让俺们白忙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