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内,在场所有的文武百官,无论是白发老臣还是青年将领,无论是旧隋勋贵还是新附降臣,全都激动得面色潮红,热血沸腾,齐刷刷地跪倒在地,高举酒杯。
许多人因激动而有些颤抖,但此刻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聚力和信念!
这一刻,所有的隔阂、疑虑、疲惫仿佛都被这激昂的情绪冲刷殆尽!
每个人心中都燃烧着一团火,一团名为“复兴”与“征服”的烈火!
他们坚信,在御座上那位如同神只般散发着自信与威严的皇帝带领下,大隋必将如巨龙般腾飞,无人可挡!
御座之下,身着华服的汉王杨谅目光散发出光芒,心中默默想着:不愧是大哥!父皇,相信您在天之灵看到这一幕的话,也会欣慰的!
尉迟恭将碗中酒一饮而尽,狠狠擦了下嘴角,对身旁的程咬金低吼道:“老程!听见没!陛下要带咱们打下一个大大的江山!俺这铁鞭,早就饥渴难耐了!”
程咬金咧嘴大笑,重重一拍尉迟恭的肩膀:“哈哈哈!跟着陛下,打到哪里,老子的大斧就砍到哪里!”
李靖抚须的手微微颤抖,眼中精光闪烁,心中已在飞速盘算着未来战略,如何将陛下的宏图大略化为一步步坚实的军事行动。
裴行俨握紧了拳头,年轻的心脏狂跳不已,渴望在接下来的征战中获取更大的功勋。
罗士信默默饮尽杯中酒,感受着那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如同燃烧的斗志,目光无比坚定。
就连窦建德,也被这气氛感染,心中五味杂陈之余,竟也生出一丝“或许真能见证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的奇异念头。
皇后云韵看着丈夫挺拔的背影和台下群情激昂的臣子,眼中充满了自豪与爱意,悄悄握紧了袖中的手。
太子杨俨更是激动得难以自持,深深吸了口气,努力将父皇那睥睨天下的姿态刻入心中。
杨勇将杯中酒缓缓洒在身前,祭奠英灵,随后示意众人起身。
宴会的气氛达到了顶点,丝竹之声再起,却已无人真正静心欣赏,众人仍在兴奋地交谈、敬酒,议论着陛下的豪言壮语,憧憬着未来的金戈铁马。
这一场除夕夜宴,与其说是欢庆,不如说是一次战前的总动员,一次灵魂的洗礼。
它彻底凝聚了人心,指明了方向,将大隋这辆战车,彻底推上了通往扩张与复兴的快车道。
…………
宫宴的喧嚣终会散去,但帝王点燃的雄心却如野火般蔓延。
而在这宏大叙事之下,大隋的万千子民,也正以他们最朴实的方式,迎接新的一年。
除夕当天,待到夜幕降临,便是守岁的时刻。
一家人围炉夜话,吃着糖果零食,说着闲话,等着“年”兽过去。小孩子们强撑着眼皮,听着长辈讲述那些不知传了多少代的老故事,或是关于“年”的传说,或是祖上的荣光。屋外,偶尔响起零星的爆竹声——那是胆大的孩子用竹节在火里烧炸发出的响声,虽不及后世鞭炮响亮,却也添了几分驱邪迎新的意味。
除夕之后,春节正式拉开帷幕。
洛阳城内,乃至辐射至大隋控制下的各郡县,虽各地风俗略有差异,但那份辞旧迎新、祈求祥瑞的热闹劲儿却是一般无二。
天刚蒙蒙亮,家家户户便忙碌起来。
扫尘洒扫,洁净庭户,贴上用桃木新制的“神荼”、“郁垒”神像,或是书写着“纳福迎祥”字样的红纸。
小孩子们穿着难得的新衣,兜里揣着几枚压岁铜钱,兴奋地跑来跑去,追逐打闹,不时被大人笑骂着提醒小心摔跤。
灶房里蒸汽腾腾,主妇们使出浑身解数,准备着一年中最丰盛的年食。
富足些的人家,桌上少不了鸡鸭鱼肉,甚至还有从南方运来的腌肉、干货。
寻常百姓家,也尽力割上几斤肉,包一顿馅料十足的饺子或馄饨,寓意“更岁交子”,团圆美满。
那香气飘出院子,勾得左邻右舍都忍不住探头张望。
祭祀祖先在当时是头等大事。
无论是在宗族祠堂,还是在自家正厅,家长们都带领儿孙,摆上三牲祭品、时令果蔬,焚香叩拜,告慰祖先,祈求祖宗保佑家族在新的一年里人丁兴旺、平安顺遂。
香烟袅袅,气氛庄重而虔诚。
春节期间,最热闹的当属各地的庙会集市。
即便是在山西、河北这些刚刚经历战火、尚在恢复的地方,春节的吸引力也冲淡了残余的紧张气氛。
庙宇前人山人海,舞龙舞狮、踩高跷、跑旱船、耍杂技的艺人被围得水泄不通,喝彩声、叫好声此起彼伏。
小贩们兜售着各种年货、玩具、小吃,吆喝声不绝于耳。
小孩子们举着风车、糖人,在人流中穿梭,笑脸盈盈。
或许他们并不完全理解紫微宫里那位皇帝陛下的雄心壮志,但他们真切地感受着这日渐安稳的生活,珍惜着这难得的太平年景。
这份琐碎而真实的烟火气,恰恰是杨勇宏大蓝图最坚实的基础。
…………
正月十五,上元佳节。
洛阳城火树银花,灯市如昼,将节日的氛围推向了最后的高潮。
然而,紫微宫中的皇帝,却已悄然从节日的松弛中抽身。
暖阁内,炭火依旧,但气氛已然不同。
杨勇负手立于巨大的舆图前,目光如炬,牢牢锁定在山东地域。
那里,标注着数个大小不一的势力符号,如疥癣之疾,盘踞在帝国的肌体之上。
“陛下,山东诸地,情势已然明晰。”
张涯垂手恭立,低声禀报道:“窦建德败亡后,其残部星散,多数已接受朝廷招抚。然仍有数股势力负隅顽抗。其中,以盘踞鲁郡的徐圆朗、活跃于齐郡的王薄、以及窜扰青州一带的綦公顺等部势力较大,各有兵马数千至万余不等,据险而守,劫掠地方,抗拒王化。其余小股流寇,更是不计其数。春耕在即,若不尽早剿抚,恐伤农事,损及陛下安抚山东之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