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终于倾盆而下,密集的雨点砸在修理厂的铁皮屋顶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仿佛要将外界的一切窥探和危险暂时隔绝。但厂内的气氛却并未因此放松,反而更加凝重。
阿吉趴在控制台前,眼睛因为长时间紧盯屏幕而布满血丝,但他精神高度亢奋。手指在虚拟键盘和全息投影界面上快得几乎出现了残影,无数数据流和城市结构图在他面前飞速组合、分解、再重组。
“找到了!”他突然低吼一声,猛地一拍桌子,吓了旁边打盹的磐岩一跳。
所有人都围了过去,包括一直沉默立于角落的墨白。
屏幕上,复杂的城市网格图中,一条极其隐蔽的路径被高亮标注出来。路径的源头是几个之前发现的异常脉冲源点,而它们的信号流最终都诡异地汇聚、消失在城市边缘一个早已被官方地图标记为“已废弃、高危、禁止入内”的区域——“第七生物基因适配研究所”。
“第七生研所?”老铁砧的眉头拧成了疙瘩,脸色变得异常难看,“那鬼地方……竟然还有人用?不对,是他们利用了废弃的地下线路和残留的屏蔽设施做掩护!”
“这地方有什么特别?”墨白问道,声音在雨声的背景下显得格外低沉。
“特别?何止特别!”老铁砧啐了一口,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甚至可以说是……恐惧,“那是旧时代‘大跃升’计划失败后留下的几个着名烂摊子之一。据说早年是研究基因强化和异能诱导的,出了好几起重大事故,死了不少人,污染了一大片地,最后被彻底封存了。里面据说还残留着很多要命的玩意儿,辐射、泄露的生化制剂、失败的实验体……妈的,正常人躲都来不及!”
“但他们就在用那里。”墨白指出关键,眼神锐利,“利用最危险的地方做掩护,进行针对性的能量扫描。这说明那里对他们来说很‘安全’,或者说,是他们的一个据点。”
阿吉兴奋地补充道:“而且你们看这个信号模式!他们不仅在扫描,还在往那个方向汇总数据!那里绝对有个信息处理中心!说不定能找到他们到底在找什么,甚至是谁在搞鬼!”
机遇与巨大的危险并存。
闯入一个废弃的、可能充满未知致命威胁的生物研究所,去面对一群目的不明、手段高超的敌人。这听起来简直是自杀。
小瞳抱着双臂,脸色有些苍白,她望着屏幕上那个被标记为红色的区域,浅灰色的瞳孔微微收缩:“那里……感觉很不好……有很多……痛苦的‘回声’……很混乱……很……饿……”她的感知即使隔着遥远距离,也捕捉到了一些令人极度不安的碎片。
磐岩摸了摸他的大光头,瓮声道:“听着就邪门。但要是老窝在那儿,端了它,咱们是不是就能清净点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墨白身上。林幽不在,不知不觉间,这个沉默而危险的少年似乎成了做出最终决定的人。
墨白看着屏幕上那个如同毒瘤般标记在地图上的废弃研究所,又看了看身边这些临时凑在一起的同伴——技术时灵时不灵却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的阿吉,经验老道熟悉城市阴暗面的老铁砧,感知敏锐却脆弱的小瞳,防御强大可靠却略显迟钝的磐岩。
还有他自己,一个力量失控、被未知敌人追杀的“杀戮者”。
这不是一个理想的团队,但他们此刻是彼此唯一的依仗。
逃避,意味着将主动权彻底交给敌人,等待下一次不知何时、针对何人的精准打击。 进攻,则是闯入龙潭虎穴,九死一生。
墨白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擦着那枚冰冷的鸦羽符。林幽还在治疗,他必须活下去,必须搞清楚这一切背后的真相。
他抬起眼,黑色的瞳孔中仿佛有幽深的漩涡在转动,最终化为一片冰冷的决意。
“准备一下。”他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雨幕,“我们去看看。”
不是盲目的冲锋,而是经过权衡后的侦查与反击。他们需要信息,需要主动打破僵局。
老铁砧看了他一眼,重重叹了口气,骂了句脏话,但还是转身走向他的武器柜:“妈的……就知道安生日子过不了几天!阿吉!别愣着!把研究所还能找到的结构图,特别是地下管线图和旧通风系统给老子挖出来!希望能有点用!”
阿吉立刻兴奋地投入新的工作:“交给我!保证把他们老家摸个底朝天!”
磐岩默默检查起他的盾牌和随身装备。
小瞳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恐惧,轻声说:“我……我会尽量感知前方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