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稳住了身形，容华虚扶一把，站了起来。
九尾眨了眨眼，绞着手指，想着方才近在咫尺的脸有些想笑。
谁让这衣裳太长，她也不想扑上去的。
不过近距离看他感觉他的脸更好看了，是她喜欢的脸。
而容华紧绷着脸，没看她，只是伸了一只手，将她的乾坤袋递给她，说道：“换上。”
不知容华什么时候拿回来的，九尾接过，哦了一声，又问道：“那这身……”
她是指身上的这套被血溅脏的衣裳。
“扔了。”容华波澜不惊的声音回答道。
“哦。”
既然他不要了那就不要了吧。
九尾听话的带着乾坤袋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换下了身上的衣服。
旁边有一条小溪，九尾洗了洗身上的血迹，将自己的衣服从乾坤袋里拿出来，换好穿上。
收拾完，看着自己手边的白衣，容华的衣裳料子摸起来很舒服，上头的丝线浅浅的闪烁着金光，九尾心里一阵喜欢。
“真的要扔吗……”
九尾手指拂过金线勾勒出的图案，是两朵金荷，十分好看。
刚刚没注意，当下一看，九尾撇了撇嘴，想不出容华竟然喜欢这种东西。
这么好的衣裳，丢了也怪可惜的，洗一洗给他收着吧。
九尾想通后，将衣服泡水浸湿，将染了血迹的地方搓了搓，收进乾坤袋里，笑着回身去找容华。
“师尊！我们走吧！”
容华站在原地，见她回来先是嗯了一声，见她精神气挺好，问道：“想继续？”
“嗯嗯！”
容华轻轻颔首，然后道：“走吧。”
带她去寻一些适合她的灵兽，教习总是没实战令人进步大。
路上，九尾问道：“师尊你的剑是你自己取的名吗？”
“嗯。”
“琳琅剑……怎么叫这个名字啊？我以为师尊会取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名。”
“只是那日刚好想到这个名字，便这么取了。”
琳琅剑在他的腰间挂着，九尾伸手碰了碰，容华不由看了她一眼。
“手感不错。”
九尾赔笑道。
容华不知在想什么，没多大的反应，只是嗯了一声，双眼看向远处。
……
宗门内，一身金红色首席服的凤青鸾跪在主峰的广场上，任由头顶的太阳暴晒。
汗水从她的脸颊上滑落，她的身影却依旧挺拔如松。
四周有许多弟子，每个人身上的玉牌颜色各异，但大家都是来看凤青鸾这一个目的。
各峰主不在此地，刚开始广场上还十分安静，许多人都不知道为何凤青鸾会一个人跪在这里，慢慢地，有人听到风声，在人群中为大家解释着。
“听说是在秘境内，首席先出手打了一个师弟！那师弟还是刚入门不久的新弟子！”
“这是在秘境内考核，打就打了，那又怎么了？”
“你不知道？这玉鸾谷出事了！最后两天，若在迷津内死亡，那便是真的死了！”
“什么？”
“首席也会欺负弱小？”
“谁知道啊，那弟子都被打出血了！”
“她配做首席吗？”
这都是一些最近新入门的师弟说的话。
他们对凤青鸾不熟，只是觉得首席不应该去伤害弱小，首席就应该做好首席的榜样。
但总有一些不一样的声音。
“师姐为什么不说话，不是自己做的为什么不否认啊？”
“就是啊，谁知道是不是那新弟子先对我们首席做了什么也说不准啊。”
几百个人的议论声在耳边汇聚，犹如蚊子一般吵闹，凤青鸾低着头一言不发。
凤青鸾自己都不记得自从做了这个首席后，有多久没有像今日一般跪在广场上了。
一切原因还是因为她不该出手，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首席就一定要让着所有弟子，为什么每次比试中非师弟师妹先出手，她这个大师姐就一定不能动武？
就因为她比他们强吗？
凤青鸾想不通，眼尾的白芒渐渐染红发烫，热意攀升，烫意传进脑神经，她才如梦初醒般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
“你是首席，首席不可欺负弱小，若非他们先对你下杀手，你万不可先出手攻击！”
凤青鸾狠狠闭了闭眼，让眼尾的白芒温度消散。
这是她的诅咒，师尊说了，切不可乱心……
一阵嘈杂声响起，竟是柳音尘扶着胸膛跑过来，跪在她旁边，对里面的人喊道：“师尊！师姐是因为我才对师弟出手的，若师尊要罚，应当罚我才是！师尊！”
柳音尘换了一身衣裳，发丝凌乱，脚上的鞋子没穿好，有些歪，像是刚从床上起来。
师弟的声音还有些虚弱，他说完一句话扶着胸口微微喘着气。
凤青鸾偏头看他，严重的缺水致使她嘴唇干裂得厉害，她喉咙发涩，嘴巴微张：“……你不用来的。”
明明可以像其他人一样，站在一旁事不关己就好了，为什么非要来插一脚？
柳音尘摇了摇头：“我是自愿的。”
凤青鸾不是一个话多的人，见他这样一时无言，不知该说什么。
四周的人群渐渐散开，柳音尘本就虚弱，一个时辰后就有些摇摇欲坠了。
凤青鸾皱眉说道：“回去，我不需要你在这里陪着我。”
柳音尘苍白的脸色笑了笑，说道：“我没事。”
“你……”
话还没说完，面前出现一道黑影。
熟悉的身影慢慢走来，在太阳底下无端地令凤青鸾心底发凉。
无数次曾见过的眼神看着她和柳音尘，黑发被玉冠束在脑后，是干练又威严十足的石惊穹。
凤青鸾垂眼喊道：“师尊……”
声音干涩无比，石惊穹却好像没听出来似的，平淡无波眼神看向柳音尘：“你在这里跪着有什么用？”
柳音尘拱手磕头，却没起来，说道：“还请师尊网开一面。”
他看着柳音尘不说话，看着他的身子微微颤抖，不由得想：明明自己都要撑不住了，还要为师姐求情吗？
他看向一旁跪着的凤青鸾，问道：“你可知错？”
凤青鸾咬牙没回话，柳音尘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
凤青鸾顶着两个人的目光，闭了闭眼，说道：“弟子，知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