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逢扬唇无声轻笑，指尖拨弄鬓角发丝，随手将口袋里的瓶子抛给她。
聂凌希抬手稳稳接住，目光盯着瓶子里的绿色药粉，眸中厉色一闪而过。
“这才研究出来，一点点就能让人意识模糊，持续吃下去，心肝脾肺肾都会变得力不从心，意识模糊到刚干了什么都不知道，但解药啊副作用什么的我都还没研究出来，所以这个后果你是知道的，”姜逢边说边摘掉眼镜擦拭，语调漫不经心：“师傅老人家可说了，这种东西目前不能给你。”
重新戴上眼镜，抬起头，办公室里哪还有聂凌希的身影，就连刚才的食盒都不见了。
姜逢深吸一口气：“我就说她怎么会好心给我带吃的，合着还真不是给我的，啧。”
*
咚！咚！咚！
有序的敲门声打破了病房内刚恢复一点的平静。
佣人拉开门，看到聂凌希时眼底闪过错愕：“聂，大小姐来了。”
闻声，温缈几人同时看向门口，随即就看到聂凌希提着食盒步履轻快地走了进来。
“奶奶，萱依妹妹，你们情况怎么样了？父亲回来的时候我没来得及问，就自作主张让厨房做了你们喜欢吃的，给你们带了过来，瞬便看看你们。”
聂萱依压不住心中气愤的怒火，可聂老太太在，她有火不能发，听到聂凌希的话，气哼一声埋在被子里不说话。
聂凌希见状嘴角笑意淡了两分，眼中流露出慌张：“温姨，昨天的事情也不是我想的，我也没想到裴家小叔会那样……”说着低下头，手里攥紧食篮，一副委屈模样。
聂老太太一时没说话，浑浊的视线里倒映出聂凌希那不施粉黛的小脸，与记忆中初见叶清泠时有着三分相似，只是叶清泠从未像现在这样示弱过。
温缈心中也有气，可聂闫松提醒过，表面工作还是要做，她笑了笑，走过去接过食盒：“外头天冷，你有这份心过来就好了，其他不用说，本来，也就跟你没关系。”
后面的话说完，里侧病床的聂萱依猛然从被子里抬起头，气呼呼地盯着温缈。
温缈佯装没看到，拎着食盒走到聂老太太面前：“妈，凌希来了，给您带了您喜欢的银耳莲子羹。”
聂萱依见被无视，再一次倒下。
聂凌希面色不改，盯了眼那似蜜罐一样的东西，默默垂下眼。
聂老太太故作才醒来般咳嗽着在温缈的搀扶下靠坐起来：“有心了。”
“只要奶奶没事就好。”聂凌希微微一笑，指尖无意识搅动衣摆，视线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将银耳莲子羹喝到嘴里，语气淡然：“奶奶，今早父亲说了，我跟裴家的婚事暂定，等我完成学业进入公司后再谈，他会找裴家商谈。”
“什么？”
三道声音异口同声。
聂老太太呛得直咳嗽。
聂萱依从床上光脚下来，一脸不可置信道：“什么叫暂定？那是我的婚约！”
聂凌希薄唇轻抿，状似不明：“可婚书上写的是我的名字啊。”
“那也是我的！跟你没关系。”聂萱依颇有点无理取闹地怒吼着，作势就要动手：“你这个……”
缓过劲的聂老太太厉声呵斥：“萱依，你这样像什么样子。”
聂萱依红着眼眶看过去：“奶奶！”
不等聂老太太发言，聂凌希先一步打断：“奶奶，其实这婚，按道理是我的，可萱依妹妹跟俊泽哥哥一起长大，我不能夺人所爱，况且我也不想才回来就离开奶奶、父亲身边，所以我准备进入公司后就找机会跟父亲说一下，你觉得呢？”
此话一出，聂老太太刚想好的说辞一下子不知道怎么说了，瞪了眼聂萱依，意味深长地看着聂凌希：“你不想嫁去裴家？”
聂凌希摇摇头：“我想将离开聂家的十几年都补回来，想留在父亲、奶奶身边。”
聂老太太心头咯噔一下，目光在她跟聂萱依身上来回审视，她表现得稳重得体，衬得聂萱依小家子气不说更像个疯子。
一直没有说话的温缈听完聂凌希的话，心中那抹不安更加浓烈，抬手拉住要说话的聂萱依，眼中最深处，杀心转瞬即逝。
片刻，聂老太太连声点头：“好好好，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既然事情已定，那就先这样。”
聂凌希点点头，没有再逗留的心思：“那奶奶我先回去了，银耳莲子羹记得喝，我在家等你回来。”
“好。”
聂凌希走出病房，随手带上门。
聂萱依使性子般甩开温缈的手：“妈，你拽我干什么？”
温缈没理她，看向聂老太太：“妈，你真信她以后会像现在这样做吗？”
“不然你觉得她能掀起什么风浪？靠着汪家田家，就想在聂家只手遮天？是她高看自己还是你杞人忧天？”聂老太太不慌不忙端起银耳莲子羹，许是事情顺了，今天她觉得这羹比以往好喝不少。
温缈眸光闪烁：“可是她现在这个样子我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但凡有点脑子也能看出来聂闫松时婚内出轨，作为一个女儿，真的能心安理得地接受父亲出轨？明目张胆地把属于她的一切给另外一个人吗？
聂老太太斜睨她一眼：“你要是不放心，你就想个让自己放心的法子，别在这里当个没主心骨的花瓶，聂家不养闲人。”
说完继续喝。
温缈双手攥紧，轻嗯一声没说话，心里开始计谋着什么。
聂萱依左看看右看看，撇了撇嘴，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但她知道不需要自己操心，眼咕噜一转重新躺回床上给裴俊泽发消息。
屋内无声，无人注意到房门最后的一丝缝被悄无声息关上。
聂凌希眉尾上扬，内心暗讽：‘不是很喜欢玩下毒、玩心机、画大饼，那我用你们用过的手段，应该算什么？青出于蓝？还是玩火自焚？’
叮的一声，口袋里的手机传出异样的铃声。
聂凌希拿出来看了眼弹窗的消息，若有所思地迈步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