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岗哨在灭世般的冲击波中哀鸣,巨大的冥晶寸寸龟裂,粉尘簌簌落下,糊了欧叶满头满脸。她死死搂着红梅,魂体像被塞进万吨巨钟里狠命敲了一记,嗡嗡作响,眼前金黑乱闪,全是墨时庭那柄撕裂暗金天幕的“湮世”长枪留下的灼痕。
“活……活下来了?咱……咱还活着?”秦天抱着他那盏顽强不灭的冰蓝灯笼,魂体抖得像暴风雨里的蛛网,声音都劈了叉。
“废话!”欧叶呛了口粉尘,没好气地吼回去,嗓子眼干得冒烟。劫后余生的狂喜还没冒头,就被一股更原始、更汹涌的洪流瞬间冲垮——胃袋!那空荡荡的玩意儿,在经历了黑店惊魂、冥王拎小鸡、外加近距离观摩“世界末日”的连环暴击后,终于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如同万马奔腾般的咆哮!
“咕噜噜噜——!!!”
声音之响亮,甚至短暂压过了远处天幕战场传来的、沉闷如雷的能量湮灭声。红梅在她怀里吓得一哆嗦,小手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小肚子,大眼睛里还残留着惊惧,此刻又添上了一丝懵懂的共鸣。
欧叶痛苦地佝偻起腰,感觉自己的魂核都被这汹涌的饥饿感抽得直打晃。“完了完了完了……”她欲哭无泪,手指哆嗦着在怀里掏摸,只掏出来几片从蜜饯坊带出来的、碎成渣的诡异干花瓣,“忘忧果……那点能量早他喵的消化完了!风璟牌糖葫芦……啊啊啊!都怪那个死黑店!”
秦天也后知后觉地捂住了自己空荡荡的魂体腹部,惨白的脸上写满了同病相怜的绝望:“欧姐……咱、咱现在……算不算真正的‘饿死鬼’了?”他眼巴巴地望向远处那片依旧翻腾着恐怖金黑光芒、如同沸腾油锅的天幕战场,“冥王大人……他老人家‘活动筋骨’……得活动到啥时候啊?咱……咱不会真饿得魂飞魄散吧?”
“呸呸呸!乌鸦嘴!”欧叶强撑着直起腰,努力忽略胃袋里那翻江倒海的空虚感,视线像探照灯一样扫过下方一片狼藉的丁城废墟。骸骨铺的“路”早被震成了渣,扭曲的沉船木棚屋塌了大半,像一堆被顽童踩烂的积木。幽绿的磷火在废墟间无力地跳动,映照着断壁残垣,更添几分凄惨。
“找!必须找点能垫肚子的!”欧叶咬牙切齿,眼珠子绿得冒光,“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墨时庭打他的架,咱……咱也不能真把自己饿没了!珍馐猪也是有尊严的!”她拉起红梅冰凉的小手,又踹了踹还瘫着的秦天,“起来!找吃的!目标——废墟里的幸存零食!蜜饯坊附近总该有点漏网之鱼吧?”
秦天哭丧着脸,魂体软绵绵地从冥晶碎块上“飘”起来,抱着灯笼当救命稻草:“欧姐……这……这地方还能有吃的?怕不是只有被那‘噬界浊流’污染过的‘毒饲料’……”
“少废话!总比饿死强!”欧叶拖着红梅,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废墟里走。脚下是滚动的碎骨和黏腻的苔藓泥浆,每一步都像踩在腐烂的沼泽里。空气里弥漫着能量焦糊、冥晶粉尘、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腥味?是之前蜜饯坊的味道还没散干净?
希望的小火苗“噌”地一下又燃起来了!
欧叶循着那丝微弱的甜味,像条饿疯了的鬣狗,在倒塌的棚屋木梁和扭曲的金属片间艰难穿行。红梅紧紧跟着,小鼻子也努力嗅着。秦天则飘在后面,惨白的脸警惕地四处张望,生怕从哪个犄角旮旯再蹦出个“老饕pro max”。
扒开一堆散发着焦糊味的破碎瓦罐,欧叶眼睛猛地一亮!
角落里,半埋在湿漉漉的苔藓和碎晶石下,躺着一个歪倒的、巴掌大的黑色陶罐。罐口用某种暗红色的蜡勉强封着,但罐身裂了几道缝,正丝丝缕缕地透出那股让她魂牵梦萦的、混合着果酸花蜜的清甜香气!和风璟给的忘忧果气息极其相似,但似乎……更醇厚一点?
“找到了!”欧叶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饿虎扑食般把那裂罐子刨了出来。陶罐入手冰凉沉重。
“欧姐!小心有诈!”秦天飘过来,一脸紧张。
“管不了那么多了!毒死也比饿死强!”欧叶舔了舔干裂(感觉上)的嘴唇,手指颤抖着去抠那暗红色的蜡封。蜡质坚硬冰冷,带着点奇异的草木香。
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蜡封的瞬间——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冰冷刺骨的空间波动,毫无征兆地从罐身裂缝中逸散出来!
欧叶动作猛地一僵!这感觉……这深入魂髓的、带着绝对掌控意味的冰凉感……和之前在丁城入口时感受到的、让她头皮发麻的寒意……如出一辙!
不是错觉!
她霍然抬头!
并非看向墨时庭激战的远方天幕,而是死死盯住眼前这裂开的黑色陶罐!
只见那丝丝缕缕逸散出的清甜香气,在半空中并未飘散,反而诡异地扭曲、凝结,竟化作几缕比发丝还细的、闪烁着幽邃星芒的黑色雾气!雾气如同活物,无声无息地缠绕上她抠挖蜡封的手指,一股难以抗拒的吸力传来,仿佛要将她的魂力从指尖强行抽离!
“卧槽!又来?!”欧叶魂飞魄散,想甩手却根本甩不掉!那黑雾如同跗骨之蛆!
与此同时,裂开的陶罐缝隙深处,不再是想象中的蜜饯果肉,而是一片旋转的、深不见底的微型虚空!虚空的中心,一只冰冷、漠然、仿佛由纯粹黑暗凝聚而成的眼睛,正透过裂缝,静静地、毫无感情地凝视着她!
“卧槽!又来?!”欧叶魂飞魄散,每一个魂体细胞都在尖叫。那缠绕在指尖的幽邃黑雾冰冷刺骨,如同亿万根淬了忘川寒冰的细针,狠狠扎进她的魂力脉络,一股蛮横、贪婪的吸力瞬间爆发!她感觉自己像个被戳破的气球,辛辛苦苦凝聚的那点可怜魂力,正像泄洪般被疯狂抽走,眼前阵阵发黑,连惨叫都卡在了喉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