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凝光皱眉看着跪在地上毅然决然瞧着自己的白梨梨,心累的不行。
她耐着最后的性子把人扶起来,语重心长的解释:“你是觉得,为师不该下手那么果决,和魔君他们不死不休是吗?”
白梨梨不说话。
薛凝光继续道:“可是梨梨你自己想一想,你在魔宫的那些日子,你有任何的尊严吗?像一个宠物一样被关在笼子里,赏你一个床榻,让你夜夜冻得睡不好?不允许你按照自己的喜好穿衣服,动不动就要强迫你,他对你有过一丝一毫的尊重吗?”
“那不一样。”白梨梨闷声回道,“魔君他是一族之主,他的寝殿不是任何人都能住的……”
“他是一族之主没错,可你是仙尊唯一的弟子,你不比他差到哪去。”
薛凝光这话说的都还有些委婉了。
现在的魔族和妖族都只是隶属于修仙界的族类罢了,放到现代来说就好像是修仙公司旗下的两个部门。
魔君妖王身份看起来尊贵,和仙尊相比,可是差了好几个档次。
白梨梨作为仙尊唯一的真传弟子,在修仙界可以说是横着走。
在魔宫被当个宠物似的养着,简直就是自降身价,可以算作黑历史了。
白梨梨泫然摇头:“你不懂,他……他说过,我是他的妻。”
薛凝光两眼一黑:“他说是就是了?换庚帖了吗?入宗碟了吗?连正儿八经的仪式都没有,你在感动什么?”
白梨梨:“我们不在乎那些尘礼,只要他在我心中重要,我在他心中不可替代,那我就是他的妻。”
薛凝光:“……”
她突然有一种,看着自家妹妹非要高中辍学跟着黄毛跑的恨铁不成钢之感。
“算了,我不同你争辩这个。单说今日之事,就只看今日!”
薛凝光手心对手背那么一擂:“他逃跑的时候一直拿你当盾你知道吗?”
“他……他那是知道师尊不会伤害我。若是换了其他敌人,他一定会挡在我身前。”
“你看,你自己也说了,他知道我不会伤害你,那为什么还要带着你跑?”
白梨梨沉默片刻,忧郁的四十五度角仰头。
“因为他爱我,他离不开我。”
薛凝光:“……”
……
从屋里出来的时候,薛凝光目光呆滞,脚步虚浮。
脚下石子一绊,差点把她绊一个趔趄。
一双手及时扶住了她的胳膊,薛凝光抬眼,映入眼帘的是赵凡那张脸。
“薛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瞧着魂不守舍的样子?”
薛凝光看他半晌:“你不好奇我的身份吗?”
赵凡似乎是有些腼腆的后退了半步,垂首道:“见过仙尊。”
薛凝光明知故问:“你如何得知的?”
“魔君抓了妖族人质后,您和殷公子就匆匆离开了。今日人质都被救回,有消息说是仙尊出手相助,再加上您的通身气场,很难猜不到吧。”
薛凝光点点头,这番理由说得也算过得去。
此时天色已晚,赵凡已经做好了晚饭摆在院中木桌上。
薛凝光看了一眼:“你还是单独给她送进去一份吧。”
“仙尊和白姑娘吵架了?”赵凡眨眨眼,“是因为这次魔君的事吗?”
薛凝光闻言一个眼刀扫过去,赵凡马上低头:“我不是有意打探仙尊的家事,只是师徒如亲子,哪里有隔夜的仇呢?白姑娘年纪尚轻,难免有行差踏错的时候。仙尊同白姑娘多谈谈,将心结说开,也就没事了。”
薛凝光本就被白梨梨气得够呛,现在一听到这种类似于“你是师尊你要多包容包容她”的话,马上就炸了。
再加上这话还是从赵凡嘴里说出来的,更是引得她上辈子的火气都爆发出来。
“当人师尊就是大怨种吗?就该被弟子利用完余热再恩将仇报吗?若是遇上吃里扒外的白眼狼,也得忍气吞声的受着吗?”
赵凡冷不丁被这一番话砸的愣了一下。
为什么隐隐有一种错觉,师尊这“白眼狼”好像在说他呢?
对面薛凝光若是知道他的想法,定要夸一句“真有自知之明”。
然而还未等赵凡接话,只听“砰”的一声,身后竹屋的门被打开,白梨梨从里面冲出来。
“师尊若是对我这般不耐,觉得我是白眼狼,不如马上回无妄仙宗,请宗碟清理门户!”
薛凝光闻言脑子眼又是一涨。
“我不是在说你……”
“师尊就我一个弟子,不是说我还能是说谁?”
白梨梨难得凌厉起来一次,说话振振有词,把薛凝光都堵得噎了一下。
“师尊,你从来都不管我是不是会伤心难过,只会强迫我做不喜欢的事,伤害我在乎的人!你觉得我白眼狼?我还觉得你是个专断强权的恶魔呢!我们现在就回宗门,我的名字,不稀罕写在溯光峰的宗碟上!”
说完她举步就要往外走。
赵凡连忙拉住她的胳膊:“今日天都这么晚了,现在回去宗门的人估计也都休息了,不如明日再回?”
“不行,我一时一刻都不想和她待在一起!”白梨梨伸手去掰赵凡的手指。
“行了!”薛凝光终于不耐烦的打断了这场闹剧,“既然你铁了心要脱离溯光峰,我也不再说什么。今日天晚,你在这休息吧,我走。”
说完她广袖一挥,消失在原地。
白梨梨见她走了,才算是消停下来,被赵凡扶着坐在桌边抹眼泪。
薛凝光本来因为赵凡的出现就烦躁得很,现在又被白梨梨这么闹了一通,已经开始反复怀疑她是不是犯了什么天条。
怎么每次收徒,都能弄成这样?
难道真是她教育徒弟的方式有问题?导致教一个得罪一个?
在云层里转了好几圈,直到后半夜,她冲进妖宫寝殿把殷暮云从床上拽起来。
“你说,我是哪里没做好?”
她掐着殷暮云的脖子反复的晃。
“我到底是哪里对不起她了?哪里做错了?我每天操心来操心去,跟着她四处跑,得罪完魔君得罪百折君,生怕她有一点闪失,到头来说我是个专断强权的恶魔?”
殷暮云半醒不醒的睁着迷糊眼,脑子还没完全开机,只能机械似的喃喃复述:“没有没有你没错你没错你做什么都对……”
薛凝光丢开他,坐在床边生闷气。
殷暮云拍拍自己的脸,清醒过来之后,才有空消化刚才薛凝光说的话。
他长叹一口气,非常同情的拍了拍薛凝光的肩膀。
“我觉得吧,你错就错在不是个男人,更不是男主。”
薛凝光:“……”
“你没发现吗?只要是男主,不管对白梨梨做什么,她都甘之如饴。”
薛凝光:“……”
“所以要我说,你还是省省力气吧,你是争不过男主的。”